47、蛊_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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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蛊

  市局回来后?,纪荷将自己?关在办公室,特意叮嘱没大事别打扰。

  在里头闭关锁国似的整理了三?个小时资料,起身时头昏眼花。

  她按住桌面,在饮水机里接了水,咕噜噜一饮而尽,又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是万妮送饭进来,“都?下午了,还不饿?”

  抬手一看表,下午一点整。

  纪荷摆摆手表示不饿,一边让人出去,“我睡一会儿。”

  “那我带走,等你?饿了,重新到食堂打给你?。”万妮妥帖。

  特意从柜子里抽了折叠小床,掏出被褥枕头,一通麻利安排好。

  纪荷本?来疲倦,看她这样?,忍俊不禁,“你?可真周到。”

  “嗨。”万妮整理着床褥,笑回,“已婚妇女?的特长就是照顾人。”又说,“你?啊,赶紧结婚,找个人照顾你?。一工作起来,不分昼夜,这么操劳,怎么行。”

  “我睡不着啊。”纪荷靠在桌沿,仰头看苍白的天花板,“我这几年拼死拼活……不能功亏一篑。”

  万妮没察觉深层含义,笑着,“你?啊,就是工作狂。这工作永远都?在,而你?的年华和?精力却与日耗损。相互平衡一下,给自己?喘口气。”

  纪荷嘴角上勾,“行啊。明天干爸安排的相亲,我去。”

  “相亲?”万妮转过身,惊讶,“对方什么人?”

  纪荷自打进明州台对儿女?情长不屑一顾,别说相亲,就是别人主动的追求,她都?能将追求者变成铁哥们,最后?人家结婚还要?送出去份子钱。

  这些年,光送出去的礼金都?够她买一辆小车。

  台里同事常调侃她,不如跟工作结婚算了,好歹能收回一点份子钱。

  这种?意志,竟然低头相亲?

  万妮不可思议。

  纪荷笑容看不出一点抑郁,“谁知道什么人,不过应该不差。”

  “你?干爸安排的当然不差。”万妮皱眉,“你?真要?相亲啊?”

  “不行?”纪荷反问。觉得好笑。

  “不是……”万妮欲言又止。

  “什么?”纪荷笑容安静了,等着。

  这一刻,其实期待对方能说点什么,比如江倾有多好,和?她有多适合,好像一旦设定了彼此此生不可能后?,就期待着别人给自己?造一些梦……

  想想也?美。

  万妮却接不上来话,挺为难,大概她对江倾的表现太过复杂和?冷漠。旁人都?开始觉得他们不可能。

  纪荷点点头,失笑,冷静的梦醒时分,“你?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躺在行军床上,却始终睡不沉。

  似看到一片雨林,东南亚热带风情,穿裹胸的妇女?和?光脚走路的孩童……

  大雨打过芭蕉,整片的碧绿阔叶,人类躲在下面当伞……

  红色土壤上疾驰来的皮卡……

  穿当地风情裙装的女?人突然转身,露出一张她熟悉至极却无法叫出称谓的脸……

  那是黄岚音……

  看她的眼神由死水般寂静到憎恨,接着伸出手指,用锋利的指甲掐挠她……

  时空一转,来到一个封闭的房间,雪山一般的床褥,她和?一个少年藏在里面……

  她在哭。很?疼的哭。好像隔着梦境,躲避不了那头女?人的袭击,她满身血,很?疼很?疼……

  少年舔她的血,每一处伤口,温柔或急躁,不弄疼她的都?舔吻干净。

  最后?来到不该来的地方……

  她大惊,哭挠着让他滚蛋。

  在梦里,她是复杂、本?能的,期待又憎恨他的碰触……

  他的靠近让她想到一个黑暗杂乱的屋子里,满身污浊的流浪汉对她的欺辱和?拳脚相加……

  她恨他……

  即使他无辜,但父债子偿……

  可梦里抑或者是现实里的曾经,他那么温柔,哑问着她,你?到底去哪儿了,每问一遍她就痛一次……

  他又乞求她,别离开,和?他永远在一起……

  她在梦里哭了,比在另一层梦境所受的掐伤还严重,感到撕心裂肺。

  在他的越来越靠近中,她妥协,抱住他,在他胸膛里深埋。

  像一座小天地,最惨烈的事故发生,她都?会安然度过。

  哪怕温度越来越高,颠簸至五脏六腑跟着沉浮,她哭嚷,觉得眩晕,扣着他手臂,指甲陷进肉里,猛地死亡般的折磨后?,她再次安然睁开眼睛……

  看到他的喉结,和?半暗光线中薄唇压下来,浅浅低喃,我还要?……

  要?什么?

  她和?他的需求,永远都?不会在一个点上吧……

  在至死般的沉迷与不愿清醒中,少年那段与梦境这段中的她都?是复杂而本?能的……

  想爱你?,但都?只是梦而已……

  ……

  大汗淋漓惊醒。

  办公室帘子拉着,光线昏暗,剧烈的起身动作中,钢丝做的小床发出刺耳响声。

  纪荷大喘了一会儿气,垂落的视线发现自己?锁骨以下全是汗珠。

  真丝衬衣脱挂在一旁,紧着背心的上身像在水中淌过,她伸手摸自己?的脸,发现也?是一片水光淋淋……

  再触去眼角。还好不是眼泪。

  掀被子,下床。

  找到干净内搭换上,刚拉好肩带,外头就传来一阵剧烈敲门声。

  “等会儿。”开口嗓音干哑,仿佛梦里的嘶声力竭带动到现实中。

  穿好衣服拉开门,万妮火急火燎站在外头,纪荷拧眉,“怎么了?”

  “你?要?吃饭吗?”对方先?问。

  “有点饿了。”毕竟梦里运动量惊人。

  不一会儿,万妮从食堂带回吃的,放桌上,并且给她倒了水。

  纪荷知道万妮有事要?说,不过先?填饱肚子要?紧,一通大快朵颐后?,才喝着水问,“怎么回事?”

  万妮把她电脑打开,来到新闻端,指着一通标题骇人听闻的新闻,“一名?准高考生在校门口被割胸!”

  纪荷夺过鼠标,快速拉动。

  上头写着:

  明州一中一名?准高考女?生在和?同学买文具的途中,被一名?包裹严实的男性以匕首割伤左乳。

  血液喷溅在校门口,保安听到痛嚷出来后?,只看到歹徒飞速逃出街角的背影。

  而吓到神志几乎失常的两名?同行女?生和?街头路人皆表示没有看清歹徒长相。

  被割胸的女?生,左乳部分组织脱离,现已在人民医院救治……

  纪荷眉头紧蹙,问万妮,“人民医院那边,被掏肠的女?受害者家属还在吗?”

  “在。”万妮义愤填膺,“医院挤满了热心市民,本?来要?捐款,结果钱没掏出来,受害女?生就去世了。现在被割胸的女?生也?在人民医院,秋秋打电话来说,那边群情激愤,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市民往医院赶。”

  “花季少女?接连被害,正常人都?于?心不忍,不过聚集事态可能引起失控。”纪荷收拾着采访的用具,边站起来说,“我们得到市局去一趟,那边大概要?开发布会。”

  “已经开了,主管刑侦的沈局亲自主持。”万妮迅速拿出一份现场的记录给她看。

  纪荷边看边往外走。

  她眉头拧地深,大约对万妮不叫醒她的行为感到生气。

  万妮无可奈何?,她倒是想叫醒,可怕把人给累垮了,整个栏目失去主心骨,大家一起玩完。

  现在,让她睡上几个小时,醒来赶上夜幕降临,大街小巷一片紧张肃杀的戒严式气氛,出去采访精神头也?会足一些。

  纪荷却不这么想,在车上大发牢骚。

  “你?再晚一点叫,第三?起恶性案件发生,我们赶着采访第三?起多好啊——出来天上就会掉馅饼!”

  “你?何?必讲这么严重……”万妮不依,“还第三?起呢……现在警方一级勤务,一万多名?公安武警在大街小巷,歹徒插翅难飞。”

  刚巧前?方一个路口设卡临检,纪荷踩刹车停下。

  一级勤务,是指重大环境保障任务。

  全员上岗,全警24小时在位。

  街头夜灯闪烁。

  身着军绿迷彩的荷枪实弹武警,配合着同样?装备齐全的特警,正在排查一辆辆私家车。

  在纪荷旁边的出租车电台里也?传出警方发布的,请求市民积极配合,若目击到歹徒行踪迅速拨打110,有重大发现者奖励20万元的消息。

  总之,明州整座城都?好像热成了一锅粥。

  “我们调头吧,去老城区。”前?方排查任务繁重,纪荷不打算增加警方负担,赶紧一打方向盘,违规操作调头。

  后?面武警以为他们车辆可疑,喊着,抱枪冲上来。

  万妮连忙亮出采访证,并且一指自己?车门上贴着的新闻采访四个大字。

  那名?武警战士才挥手放行。

  一路上纪荷打了好多电话给警方的朋友,无一不表示,接连的少女?遇袭案,令公安部震动,已经组成专案组,将掏肠与割胸并案,下令明州市局快速破案。

  她挂上电话,心知是江倾相信了她的推断,在明州有一个往年各大穷凶极恶逃犯聚集的老巢。

  楚河街可能是窝点之一,即使不是实质窝点,也?是被触动的利益点之一。

  江倾剿了楚河街,碰触了对方的利益,现在对方发动这些爪牙,全城作恶,以此挑衅、攻击警方。

  到了老城区,乡记酸菜鱼馆的后?巷,大批自媒体和?毫无下限的网红直播聚集事发现场,更加证实了纪荷的猜测——

  舆论导向不正常。

  如洪水猛兽往警方波及而来。

  “姐,我打算带着秋月和?二姑娘回老家了。”摄像机还没搬出,乡记的蒋大伟就语出惊人。

  纪荷让万妮放下摄像机,以私人关系问蒋大伟,“怎么回事?”

  这夫妻两人命运多舛,两年前?大女?儿嘴巴里含着糖果,经过一个暗处倒垃圾时,突然被吓死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时还是小排档摊主的夫妻俩起早贪黑,孩子虽小也?被利用上,为父母做点小事,倒倒垃圾。

  结果那晚不幸,不知看到什么画面,一惊吓,嘴里的糖果卡住气管,活活憋死了。

  法医尸检时,给出的结果是先?过度惊吓才堵塞气管而死,简而言之就是吓死。

  因为这个朴素而又奇葩的死因,夫妻俩迅速登上各大新闻头条。

  小小年纪的女?童死前?惊吓惨状更是被不道德媒体疯狂上传。

  蒋大伟气不过,和?警方闹了好一阵,坚持要?求警方查出到底是谁吓死他闺女?……

  可惜这事儿如无头乱麻,好久过去都?不曾有结果。

  蒋大伟此时抱着头,坐在长凳上痛苦万分,“这社会养姑娘太难了!”

  “那个被掏肠的小女?孩前?两天还在我这里吃饭……今天又有女?孩被割胸……”

  “我实在太害怕了,昨晚女?孩被掏肠的前?几分钟,我家老二还在后?巷和?狗玩了一会儿……”

  蒋大伟摇着头,不堪回首,“如果再早一点,或者不幸运一点,我家老二不就目睹凶手作恶,然后?也?被杀死吗?”

  人心惶惶。

  这大概是明州此刻,所有养女?孩家庭共同的心境。

  教育局门口甚至已经被有心人士拥堵,要?求反思学生出入校门的安全问题……

  “也?被杀死?”纪荷眯眸,盯着他,“大伟,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蒋大伟一震,声音不自然。

  “你?家老大怎么死的,你?始终说被人害死。是不是你?当年就有怀疑对象,而因为某种?原因,你?一直隐瞒和?欺骗我?”

  蒋大伟摇头。

  纪荷说,“你?不说也?行,我是这店里的股东,我现在要?求看监控,这一天,你?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忽然就如此害怕,总能查出来。”

  他大女?儿死都?没想着离开明州,这回死一个外人却火急火燎嚷着离开,绝对有猫腻。

  万妮朝她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纪荷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且敏锐度惊人。

  她正往柜台监控方向走了三?步,蒋大伟就大嚷。

  “姐,我说,我说!”

  纪荷退步回来,抱胸一笑,“大伟啊,你?口口声声喊我姐,却不拿我当姐。”

  蒋大伟头皮发麻,凝着她笑意深深的眼眸,全盘托出。

  “江倾来过这里?”出乎意料,当听到那个人名?字,纪荷感到不可思议。

  他今天该忙到脚后?跟不沾地,竟然还抽空来了蒋大伟这里,那显然,蒋大伟能够提供令他废寝忘食的消息。

  “他询问我两年前?老大死时的情况。其实,我早对我当时住的那片深度怀疑,那里人都?背着案子。凶神恶煞,眼神阴郁,不是一般混混能抵上的级别。”

  纪荷迅速掏出笔,没跟对方计较,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长达两年都?没跟她提起,直接让报地址。

  蒋大伟报出一个地址,纪荷满意收笔,并在临行前?丢下一串。

  “你?不是男人。我瞧不起你?蒋大伟。至于?你?现在要?不要?离开,你?不能单个做主,秋月如果不愿意,你?非要?走,那我替我妹子打离婚官司,二姑娘和?肚子里的男娃,你?一个别想带走!”

  蒋大伟留在原地痛哭。似乎悔不当初。

  纪荷上了车还在骂,“什么玩意儿!”

  车子往鹿港区疾驰。

  一路上两人都?在八卦。

  纪荷一副好心喂了狗,气得头昏眼花。

  万妮跟着为她叫屈。

  “这种?只顾自己?的男人,死一万次不足惜。”

  “可不是!”纪荷单手握方向盘,一边手拍自己?大腿,“要?知道他当时以女?儿的死博同情,让我给他开饭店,我把钱扔水里也?不给他。”

  “是啊,我们纪制片就没看错过人。这个蒋大伟是你?多年来第一次看走眼的吧。”

  “你?别暗搓搓笑话我。”纪荷咬牙切齿。

  前?方在过一个临检点。

  纪荷踩刹车停下。

  一边在同事的嘲笑声中,唉声叹气,“我真看走眼。蒋大伟明知道吓死他女?儿的可能是一群歹徒,不但不告诉记者和?警方还以女?儿的死博同情,这叫什么男人?”

  简而言之就是蒋大伟愚弄了她。

  当年的警方和?媒体,无一步不被他欺骗。

  他知道凶手可能是谁,因为忌惮而绝口不提,接着再利用女?儿的死狠敲政府和?热心市民一笔,过上了相比以前?堪称飞黄腾达的日子。

  “热心市民”纪荷,现在只能自我安慰,好歹秋月是无辜的,自己?的钱帮秋月改善了生活也?算功德一件。

  至于?蒋大伟那个混蛋,不值得托付,等这次采访结束,她一定让秋月踹飞对方。

  “呦,这不是纪制片吗?”车窗外头,燥热的初夏夜,一个爽朗的笑声调侃,“什么事儿这么上火,脸都?红了。”

  “我是看见宋队的威武,一下害羞红脸。”推门下车,由于?现场气氛的严肃,两人的你?来我往逗趣儿没进行过久。

  纪荷一下车。就和?宋竞杨大倒苦水。

  “你?们太不厚道。在文景川吃我的饭,还没消化?完呢,一级勤务这种?大事竟然不通知我?”

  她一副好心喂了狗的痛心疾首样?子。

  宋竞杨皱眉喊冤,“是江倾不允许啊,我哪知道他怎么想。”

  “他为什么不许?”纪荷一听炸了。

  这是在金武大桥桥头,过了金武大桥就是鹿港区,夜色笼罩,地面集结的霓虹,在南江两岸矗立。

  夜风吹拂她发,如她心情一般凌乱的在颊边飞舞。

  “我早上……”她突地停止。

  宋竞杨失笑,追问,“你?早上什么?”

  “……将我一夜没睡整理的资料交给他,就算没什么帮助,也?有苦劳吧……”她气不过,“凭什么不告诉我?还不准别人告诉?”

  宋竞杨笑说,“哎呀别气了。兴许他是为了让你?休息,不是一夜没睡吗?”

  纪荷似笑非笑,“宋队可真护哥们儿啊。”

  她才不信这套说辞,更愿意相信江倾是因涉密拒绝她的靠近。

  纪荷偏不如他意。

  仗着“你?们吃我饭却都?对不起我”的痛心疾首表情,骗吃骗喝骗采访。

  万妮拿着小型摄像机对着武警特警一阵细致拍摄。

  纪荷就拿着警方不限量提供的矿泉水猛喝,顺便努力套话。

  一通忙活后?,纪荷不甘守在原地了。

  来往车辆除了发牢骚和?打听消息,一点新闻价值没有。

  鹿港区在金武大桥那头。紧跟刑侦部门的脚步,才能获得第一手消息。

  “宋队,麻烦你?通融下,让我跟着武警的兄弟们到鹿港那边查查。”

  宋竞杨有点想拒绝。不过纪荷一下子又“好啊,吃我饭不干我事儿”的表情,宋竞杨就头疼。

  “好好好,你?去。但不要?打扰兄弟们干活。”

  “放心吧。”纪荷笑着调试自己?相机,咕哝,“我一老将,晓得规矩。”

  音落就出发。

  纪荷让万妮留在原地。

  现在歹徒可能被困在城中,如果想出来回到老巢,金武大桥是必经之路。

  如果不幸已经出了城,那鹿港区就是缉捕中的重点。

  兵分两路,最为妥当。

  夜色深黑。

  鲁港区和?明州主城隔着一条南江,多山多水,辖区内在建工程比比皆是,尘土飞扬。

  各种?塔吊,在夜色中伸长手臂,矗立在大楼旁边。

  纪荷跟着武警上山。

  强光手电在灌木丛中照射,警犬跃跃欲试,队伍不断往前?扑进。

  搜到一半,前?头武警突然大喊:“什么人!出来!”

  纪荷抓着相机的手一抖,连忙从灌木丛中扑过去,以为遇上歹徒,正要?一通咔咔拍照。

  突然出现在镜头中的景象却令人惊讶。

  只见灌木丛不远的山道上,停着两辆顶头碰的越野。

  一辆是下山的黑色奔驰,车灯未熄,车门打开,驾驶员站在不远处。正和?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人商议着什么。

  另一辆是普通的丰田。

  而且是警用车辆,车顶上配置警灯和?摄像装置。

  两名?制服警察显然受制于?奔驰车主,正听从着他命令的模样?。

  那奔驰车主身份就大为可疑了。

  武警碰上了,及时过问。

  不等制服警察解释,纪荷放下相机,声音不冷不热开口,“江队,忙到这里来了?”

  “啊,是江队。”武警的头头认出对方。上前?打招呼。

  江倾穿了一件圆领t恤,很?少见的微紧身,在夜色中,纪荷看到他两片胸肌充满荷尔蒙的味道。

  她落了一下眼皮,很?快以大局为重的拉着老长脸凑上去,等他和?旁人说完,问,“怎么不告诉我啊?”

  “什么?”他声音冷得像山脚三?块钱一盒的光明冰砖。

  纪荷刚才骗着特警的冷饮吃没觉得冷牙,这会儿却浑身冒鸡皮,借着山道月光凝望他冷峻颜色,叹息。

  “算了,大家都?有任务,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跟你?一车。”音落,不由分说拉开他副驾的门坐上去,一边对武警大哥笑,“我先?跟江队走了,各位忙。”

  “忙,忙。”武警大哥再三?尬笑,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转。觉得不正常。

  江倾对两名?干警交代了几句,又跟武警交换完消息,上车,驱车离去。

  纪荷在副驾拉上安全带的画面,被一众人收入眼底。

  说不出来的气氛,在那两人中弥漫。

  ……

  上山花了一小时,下去只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江倾接了两通电话,和?对讲机里传来十来道的缉捕汇报消息。

  纪荷耳朵竖着听,可惜没嫌犯落网的只言片语。

  这时已经夜里十点半。

  “你?去哪儿?”她问。

  “随便转。”他声音和?脸色一样?冷。

  纪荷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不就是早上他问那些话,她撒谎了么。

  身为一名?刑警,他可能没实际证据证实她有猫腻,但直觉强烈,他认为她有事儿。

  纪荷一味否认,总有一天要?出大问题。

  她不安,但毫无办法。

  两人驱车来到山脚,沿着鹿港区的江岸弯弯曲曲行驶,接着,又绕进支流的江堤,在夜色下,江水白龙般无尽延伸,前?方到底还有多远,仿佛一无所知。

  纪荷皱起眉,“你?是不是开错了?”

  这里看起来荒无人烟。

  一侧是平静江水,一侧是广袤农田,和?农田之中被承包种?植的大片荷叶田,夜风吹过,带起猎猎荷风。

  她眉头更紧。

  车子忽然停下。

  江水浩荡,一边是安静的一排农房。看起来是种?植藕田的工人所住的位置。

  点点灯光从简易玻璃窗中射出。

  有人声在寂静江风中,骂骂咧咧笑闹出。似乎在打牌。

  “这里可疑吗?”纪荷忍不住拿出相机,对着底下拉近拍摄。

  他在旁边继续接电话。

  如果不是旁人的汇报声从手机传出,纪荷这一刻会为两人天地只剩一沙鸥式的独处环境而焦躁不安……

  好在他专心安排全市布控,她瞎猫碰死耗子决心似的,对着底下农房拍摄。

  不知过了多久,相机镜头里突然出现异常,一道强光手电从屋内走出,身后?至少跟了四五个彪形大汉。

  这些男人衣着不讲究,头发凌乱,手上拿着烟,讲话语气凶狠,似乎在吐槽一名?熟人,极度不耐烦。

  从斜坡往上走,鞋底在石子路上摩擦,发出重响。

  寂静江边,显得极为突兀。

  但更为突兀的是江倾的车。

  夜深,突然堵在农房这条出路的口子上。

  纪荷放下相机,并且藏在脚下,往里面深踢。

  江倾手机内传来宋竞杨的汇报声,“我们确定嫌犯进入鹿港区,往东南方向逃窜。我们的人跟丢时,没有弄醒对方,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暴露……”

  纪荷眼珠子瞪直,对着外头手电光越来越近的目标们。

  东南方,就是这个方向。

  这五个人是出来接嫌犯的?

  “你?锁好车门。趴下身子。”江倾结束通话,扯下安全带,跃跃欲试。

  纪荷一把扯住他胳膊。

  他回眸,蹙眉盯着她。

  纪荷轻问,“你?要?下去单打独斗?”

  “我带了枪。”他嘴角一扯,在此时,对她有了点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像是在示威,似乎在说,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死了也?不干你?事……

  纪荷不可思议,认真凝视他,“你?认真的?”

  “别废话。”江倾一扔她手掌,脸转回去时,冷酷到几近互不相识。

  纪荷火冒三?丈,“江倾,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我们立即开车走!”

  “宁丢勿醒,我没跟你?说过?”他轻嗤一声,根本?不赞同她的方案。

  “我知道不能惊醒他们,万一真是他们,这里面至少住了十几名?悍匪,我们会被秒成渣渣。但也?不能掏枪下去决斗啊,不是同样?惊醒他们?”

  “我假装问路,顺便探探情况。”总之就是不能突然的离开,打草惊蛇。

  随着人声越来越近,且倒车镜里显示夜色中驶来一辆皮卡,显然是那名?嫌犯回到集体当中,纪荷倏地急中生智:“赶紧吻我!”

  她以为他至少会挣扎两秒,结果一声半途而废的抠门声结束时,一片阴影猛地笼罩。

  他鼻息剧烈,喷在她鼻端,像燃烧她。

  而唇息全然扑入她口中……

  她闭上眼……

  外头两方人马汇合,手电质疑地打入奔驰前?挡中。

  从皮卡下来的男人包裹严实,大骂一声,“怎么又有情侣半夜在江边车.震?”

  “你?想女?人了?”来接他的五个男人中的一个下流笑,“今天割了一个,还不满足你?的兽.欲?”

  “闭嘴。”团伙中有人谨慎,蹙着凶恶的眉,狠狠示意了奔驰一眼。

  而更多的则是饥渴难耐的眼光。

  “操,这吻得……马上就要?干起来似的。”

  又有人劝导不要?惹麻烦赶紧回去……

  下行的脚步声于?是远离,耳边恢复纯粹的孟浪动静……

  纪荷眼一红,气得一巴掌猛扇到他脸上……

  江倾脸被打偏过去,迅速红着眼转回,发怒:“干什么!”

  纪荷怒不可撤,伸手整理自己?掉落的肩带,使劲骂:“——谁让你?伸舌头的!”

  让吻没说让伸舌头!

  江倾舔了舔牙齿,慢慢低声,“那我现在通知你?,马上要?伸舌头了。”

  “什么……”纪荷眼神不可思议。

  他猛地扑来,像擒获一只雏鸟,差点捏碎她双肩骨头。

  纪荷疼,又不是真实的疼,很?奇怪的像心房炸裂的动静,大嚷,“——你?天杀的!”

  江倾堵住她嘴,一通荡气回肠的激吻。

  纪荷惊叫连连。

  他激吻无处不在,大概她躲到车底去,他都?会追来……

  “江倾……江倾……别……别……”看清形势,不得不求饶。

  这时候两人的姿势是纪荷缩在脚垫上。

  她身形娇小,像滑不溜秋的物体溜到了他脚下。

  江倾整个人单膝半跪在副驾,另一只腿伸长,膝盖压着她身躯,没用多大力,但足够禁锢她。

  两手都?在她的下巴上,她再往底下溜,她下颚会被他扯脱臼……

  眼底是水润而破碎的光,盈盈晃动凝视着他……

  看得江倾怒火大发,“伸个舌头叽叽歪歪,以后?别要?这张嘴说话——”

  音落,提溜着她肩头,按入座椅,抱着人猛亲。

  纪荷狂叫。

  车窗起雾,模糊了内景。

  作者有话要说:纪荷:……我不干净了。

  大炮欢天喜地路过:我主人棒棒,离我出场又近一步!!

  新年好,本来要情人节更新,结果码太晚了,哈哈,有吻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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