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蛊_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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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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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州市第一看守外。

  纪荷等在车里,放松靠着真皮座椅,眼帘轻闭,享受短暂清闲时间。

  这家看守所常来,前段日子送肖冰,没过两个月,又来接人。

  习以为常。

  大约半小时,脚步声纷至沓来。

  她睁开眼,绚丽夏光从梧桐枝叶中透出,刺得晕眩一瞬,抬手,挡住恼人的光,晕眩感仍未过去,胸口甚至有一点点恶心。

  “老大。”车外传来一?嬉皮笑脸的声音。

  纪荷压了压自己胸口,让那股恶心感退去,转脸,笑看外面。

  半月不见,雁北白了些,一见她笑嘻嘻。

  “上车。”将人打量完毕,无大碍,纪荷勾唇一笑,“在里面过得不错。”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保镖拉开门,雁北大刺刺坐进后座,“怎么不早点接我?我出去保护你。”

  “我也想早接。”纪荷撒谎,“可涉枪案,不能取保候审。”

  上次在山?。

  江倾前脚带着她离开,后脚报警抓人,说自己遇袭,嫌犯有枪支。警方大军杀到,将在地上呻.吟的一帮人一网打尽。

  雁北运气好,纪荷没让他碰任何武器,唯一一把摸过的刀,还替他处理了指纹。

  加上那晚他临时来找她、临时加入的保卫队伍,和蒋传兵那伙人有本质区别。

  被关大半个月,配合调查清楚,确实无辜,才在今天自由。

  纪荷本来有办法让他提早出来,无非到司法鉴定中心弄一份身体不适的报告,往明州市局一送、活动下关系,进去第二天就能放出。

  可那时分身乏术,她被灌水泥,江倾跳江,紧接着结婚,一系列兵荒马乱事件,加上结婚这件事雁北恐怕难以接受,就心一横,让他在里面呆足日子才出来。

  这一方面是自己私心、躲麻烦;另一方面也为了警方对付乔开宇的爪牙,如果雁北轻易出来,蒋传兵不好法办。

  现在,乔开宇等于没一只手,逃犯的事又满头包,自顾不暇。

  纪荷狠狠清静了一段日子。

  ……

  “过几天我要去东南亚,你好好培训,回来我给你安保公司剪彩。”

  到吃饭地方,屏退保镖,在一间包厢坐着。

  雁北正吃得热火朝天,突然一听这话,筷子一顿,整个人僵硬。

  “怎么?有意见?”纪荷失笑。

  雁北不吱声,头垂着。

  纪荷给他夹菜,语气不自觉轻缓,“钱不够用就到我给你的卡里取,以后谈了女朋友,想定下来过日子也动这笔钱买房子。叔叔阿姨身体……”

  粗硬握着筷子的指关节倏地一紧。

  啪。

  带着毛肚的两根筷子摔在桌面。

  打断她话。

  “你干什么。”火锅热气升腾,纪荷目光严肃。

  对面男人仍旧垂着视线,隔着白烟,能看到他翕动的鼻孔,似乎怒不可遏。

  “你结婚了?”良久,他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

  “对。”纪荷放下筷子,坦然转了转自己无名指的戒指。

  这小子一见她就浑然忘我,戒指在他眼前堂而皇之招摇,丝毫不觉。

  现在,突然发现一般,伴随着火气,质问,“和江倾?”

  “显然。”她接的快,坦然、自豪、有底气。

  雁北猛地抬头,眼睛瞪着,里面似乎挤出红血丝,“你……跟他……为什么……”

  他打击巨大,表情不可置信。

  纪荷笑了笑,“不是知?你这小东西花心,我以为你暗恋我呢。”

  “我问你为什么!”雁北发火,眼睛更红,但不敢真的暴躁,像在看守所里,对待那些犯事儿进来的同房,拳脚相加、毫不留情,以暴力决定生存力量。

  面前这个女人,算他亲姐的存在。

  小时候在垃圾山对他讲过外面的世界,后来又带着他走出垃圾山,吃香喝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没她,他现在一定开着一辆垃圾车在全城的站点打转,然后娶一位先天缺陷、或者流浪的女性做为老婆,生一堆傻子,永无宁日。

  “我能把命给你,但是老大,你不要抛弃我。”雁北眼眶猩红,像是忍不住要暴哭。

  “怎么会抛弃你?”纪荷惊讶,耐心凝着他,“你是我弟弟,一辈子都是,不会因为我和别人结婚,你就不是了,我就会抛弃……”

  “那你为什么去东南亚?”雁北打断,眼神咄咄逼人。

  纪荷眉间起了褶皱,像平静湖面猛地袭来一阵风。

  东南亚……

  他为什么敏感?

  “雁北……”重新执筷,准备给他夹毛肚,试图安抚。

  对面人突然语出惊人。

  “你和我姐共用一个私密邮箱,这几年往里面传进的内容,我全都看到了……”

  “……”纪荷惊异抬眸。

  雁北表情狰狞,痛又怒,“你在干的所有事情我都知?!”

  “知?什么。”纪荷放下筷子,喉间的恶心感又加重了,她眉簇起,感觉体力不支。

  对面男人滔滔不绝,一点没平时忌惮她的样子。

  “我在里面也看新闻,那个害死我姐的尤欣失踪了对吧!她是乔开宇的人,不是失踪,她是被绑架,马上就经东南亚中转、售卖到世界各地再也找不回来对不对!”

  人口贩卖。

  查了几年的东西被这五大三粗的小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吼出来。

  纪荷平静,甚至给对方倒一杯水,“先冷静一下。”

  “我没法儿冷静。”雁北气得面色惨白,胸膛喘得像要爆炸,“你和我姐从前就鬼鬼祟祟,以为我不知?,其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们要拿普利策奖,所有记者梦寐以求的最高奖项、扬名立万,可是——”

  猛地一拍桌子,握成拳的双手不住抖,抬眸,绯红的眼盯着纪荷无动于衷垂下去的脸,“你们只是记者、两个女人,想通过鸿升这个龙潭虎穴,触摸更高级、更加产业化……”

  “闭嘴。”纪荷头痛。

  对讲机里保镖在询问,要不要进来。

  纪荷淡定对那头吩咐,不要动,她和弟弟在吵架而已。

  解决完保镖。

  抬眸看他,目光冷然,“你想让我死,声音就吼大一点。”

  雁北表情后悔,眼睛更加红。

  他平时舍不得对她大声,三年前有股东对她出言不逊,他宁可损失几年青春,也要将那个杂碎踹到重度残疾。

  当时雁北就发誓,鸿升的杂碎们,如果想伤她,得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现在,她要以身犯险,去挑战一个跨国犯罪产业链。

  她只是记者,只是女人,不是变形金刚,生命没了可以重来。

  “我陪你去。”这是雁北的底线,他红着眼角,轻吼,“让我保护你不行吗。”

  “你姐已经死了。”纪荷站起身,不容置疑的态度,“你再出事,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

  将倒给他的水,端起,一饮而尽。

  甘甜,又有点苦。

  转眸,笑看他,“有人陪我。不用太操心。”

  “……谁?”雁北不甘心站起,拉住她手腕,“老大……”

  “他是你姐夫,不会让我有事。”她眼底晃着淡淡的笑意,像夏日落在墙面的两块凉意,令人爽快的同时又感觉到脚底发麻。

  “求求你……”雁北说,“我给你下跪,不要去。”

  他真的跪下来。

  纪荷没拉住他,由他扯着自己的一只手腕,抬到他脸上,轻微哽咽,“姐……我叫你姐……你会死的……那是国际产业链……是躲在深处不为人知的大型企业,他们员工成千上万,有自己的规则和防护手段,你不要以卵击石。”

  纪荷叹气,抬另一只手揉揉他后脑勺,“我准备很多年了,比你了解他们。再大的跨国企业,都有管理人员。鸿升是他们的一员。我比你想象中更加深的……已经在接触他们。不用担心。”

  雁北无法不担心。

  她那些偷偷收藏的资料,他一字不漏目睹。

  事情只会比他想象的更糟。

  ……

  夜晚到来。

  一家搏击俱乐部门前,迎来不速之客。

  江倾从监控里看到对方,剑眉诧异一挑,问旁边人,“怎么回事。”

  “不知?。在外面又踹门,又大吼大叫的,叫您出去。”

  这是一家私人性质的俱乐部,进门得对眼部虹膜,对方被拦在外面。

  江倾以前和同事常来打搏击,最近“闲赋”,身上发痒,干脆大手一挥买下,以后不在鸿升做了,也能和同事们隔三差五来聚。

  这个地点,只有鸿升少数几个跟在他身边的人知?,对方还挺有能量。

  江倾笑了,似嘲似讽,重新捆绑手套,对监控一指,“放进来。”

  “是。”

  两分钟后,郑雁北热气腾腾的冲进来,对着他叫嚣,“叫你的人都滚——老子有事问你!”

  老子?

  江倾先惊讶,后点头笑,扬手,让人退下。

  擂台上的陪练离去,场上瞬时就站了他一个人。

  郑雁北翻栏杆进来,立即摆出搏击姿态。

  江倾扭了扭脖子,都懵了,不过嘴角的笑意却拉大,上身只着一件背心,露着长年累月练出来的麦色健美的腱子肉,手上护具冲对方指了指。

  示意戴起角落里的护具。

  对方不客气,迅速捡起刚才陪练留下的全套护具戴上。

  后来又见他没戴头盔,立即把头盔也扔了。

  江倾从始至终就看着对方笑,在鸿升,他听说郑雁北是纪荷的“血卫”,就是以血护主的血性玩意儿。

  今天一交手,不过如此。

  没用几分钟,对方被揍趴下,除了嗷嗷叫,半点长进没。

  江倾这会才开腔,“你刚才冲谁老子?”

  “你——你这个孙子!”雁北抬头,吐出一口血,牙龈被打得乱七八糟,如吃了孩子的嘴巴,“为什么让她去东南亚——不准去!她会没命!你怎么这么自私!”

  江倾将人扫落台面,再一脚踩着,居高临下,“说的对。自私我论天下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你自私的让她去死——”雁北吼,“你不如让我跟她——”

  “闹了半天就是想跟在她身边。”江倾恍然大悟笑,“行啊,她允许你去,你去就是。”

  郑雁北吼,“我让你滚蛋,我跟着她去!你这个自私鬼,怎么能用生命保护着她——我可以!”

  “到底知?多少?”江倾蹲下身,用拳套抵着对方脸颊,如果不听话,他不介意再来一拳,眼神明灭,像摇曳的烛火,清冷又悠然。

  “全都知?!”雁北硬气,在他拳头下继续叫嚣,“你还是警察对吧!小心点,不让我去,我就让谁都去不成!”

  同归于尽般的喊完,雁北被打得半死。

  鼻青脸肿,口腔血流不止。

  纪荷赶来时,那小子躺在擂台上,仿佛光荣就义了一般。

  台面上多处线状的喷洒血迹,小孩躺着嗷嗷叫,无论多少年过去,纪荷都愿意叫他一声小孩。

  小时候向着她,长大后也向着,她甚至都担心以后娶老婆,自己会被嫉妒,简直像妈一样,而他就是妈宝男。

  “活该。”给他擦血时,纪荷心痛到直颤抖,但疾言厉色,“跟我闹不行又跑来这边,你知?他什么段位你跟他挑战——在山上还没找到教训呢!”

  雁北没动静,不知气得还是恨得。

  “别不自量力。”纪荷朝他嘴巴灌了半杯冰水,一边嘱咐吐出来,一边语重心长,“出门在外不止比拳头大,还有脑袋。雁北,你别说打不过他,跟他耍心眼子,连他脚后跟都撵不上。”

  “妄想从他这里得到便宜,做梦。”

  “而且你搞清楚,我不会听他的话,指望发动他来劝服我,你们俩都省省吧。”

  雁北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换气扇在墙上转来转去,形成旋动的光影。

  他眼睛肿的睁不开。

  纪荷唇瓣微抖,心疼又必须保持着克制,严厉警告,“以后别乱说话。不然真的害死我和他。”

  将人简单处理完,叫来保镖送他去医院。

  雁北还想要哼唧,纪荷转身没理他,她让他好好反省,遇事冲动只会吼叫,哪里像个男人样子。

  同时,要告诉他,她真的生气了,心心念念捂着多年的行动,被口无遮拦吼出来,仿佛全天下人不知?似的,多么愚蠢。

  或者叫……关心则乱吧。

  这家俱乐部没什么外人,夜间,只有老板在独自享受。

  纪荷踩着铁楼梯,到他办公室。

  在门外遇到他秘书,这位秘书是老面孔,乔开宇的第一大秘——沙黎婷。

  乔开宇被停职后,他的办公室整个停止运转。

  董事会下得决定,将他部下分派到公司各部。

  身为总裁的第一大秘,沙黎婷实际上相当于副总的职位,能力毋庸置疑。

  对方和纪荷还是“老搭档”,只是随着乔开宇的隐身,她没再见过沙黎婷。

  这次在江倾身边碰见对方,两人相视一笑。

  挺复杂的眼神,相互.点了个头。

  沙黎婷替她拉开门。

  纪荷走进去,包往桌面一放,刚才在雁北面前骂雁北,这会在江倾面前骂江倾。

  “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把他打死?还给我留活口?”

  临窗而站的男人,在她一进门即旋身,带笑的看着她。

  夜色在他身后铺开,幕窗外星星点点,城市高楼七上八下,空中缆车从山上开往山脚。

  有些科幻、不真实感。

  他脸在落地灯的半明中,有一半的昏暗不甚明晰,却反衬得那五官更加英挺、神秘。

  “过来。”他似乎邀请她欣赏夜景。

  纪荷站在桌边,懒得动,眸光冷淡,“你不回家,我走了。”

  音落,拾起包,准备走。可是那脚步动的极慢,像放了慢动作。

  江倾很快的就捉住她,着一件背心的胸膛汗淋淋,热气无处不在,搂上来的两手臂纪荷一触上去打滑,她落眸,感到呼吸不畅的颤了下睫毛,“回家了……”

  “唔。”声音贴着她耳垂,唇缝冒出的热息让纪荷颤抖。

  “怎么了。”他低低笑,从后又搂紧一些,“这两天变得好敏感,抱抱就不行了。”

  纪荷往后,用后脑勺抵着他肩,很坚实的力量,而后,那个男人带着她轻轻转移,一小步一小步黏着到达窗前。

  居高临下,半座城,尽收眼底。

  纪荷听到他在叹息,想问为什么叹,又忽然无力,干脆将额头抵近他下颚,江倾两条手臂将她交叉抱住,纪荷与他十指紧扣。

  一起停在她肋下。

  窗外微光,照亮彼此。

  江倾低头问,“胸好像变大了?”

  “……生理期要到了。”

  “几号?”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对她很多事一无所知。

  纪荷想了想,还处在羞矜状态,半晌才答,“应该月底吧。这个月紊乱了。”

  本来月中,事情多了,就延后了。

  纪荷不在意,想问他雁北说了哪些,岂料他自己主动交代,贴着她耳后低喃,“那小子说我自私。我承认自己天下第一的自私。”

  江倾勾唇,闭上眼,亲吻她长发,“你觉得呢。”

  气氛轻飘飘的似快要睡着,纪荷眨了眨眼提神,对着窗外万家灯火,她发现自己最近嗜睡,尤其在江倾身边,手指动了动,与他扣得更紧。

  她评价。

  “你和自私不沾边。但霸?。”

  身后男人僵硬,不答。

  “对不对啊?”她笑追问,倏地打哈欠,眼泪水都差点出来,“不行了……”催促,“回家吧,我好困。”

  奇了,九点就犯困,这是提前衰老了?

  纪荷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大炮顶锅盖逃:真不关我事啊真不关我事啊!呜呜!

  双更没来搞一个肥章也算我过关吧。我也困了,晚安,明天继续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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