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泪干断肠处2_晚照疏影风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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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泪干断肠处2

  过雪都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回到花笺居的,扑到床上,就是稀里哗啦地一通大哭,她实在太难受了,两年来的心酸、委屈、痛苦、悲怨、哀愤似乎把人所应有的情绪,都在今夜宣泄而出,如同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淹湿绣花缎枕,眼睛直快哭瞎。无弹窗www/feisuXS/COM

  她已经说不上缘由,到底是因为6庭珩即将成亲,还是因为岑倚风当时的表情,又或者是怨自己的不理智,彻底与岑倚风撕破脸,使得婴婴的婚事更遥遥无期。

  一晚上以泪洗面,自是伤心又伤身,最后过雪人事不知地睡去,也为此闹了一场小病,病恹恹地卧床两三天,至于岑倚风,据说当夜出府,彻夜未归,尔后待过雪病好,得知岑倚风已经搬到别府住去了。

  打从岑海平病重,岑倚风便成一家之主,如今却突然搬出府去,委实让人措手不及,岑倚风不在,一家人就像失去主心骨,有些六神无主,偏偏这事谁也打听不出个缘由,潘姨娘显得焦急万分,询问过雪知不知道岑倚风好端端的为何要搬出去,其实过雪也大出意料,怎么也想不到岑倚风连家都不住了,想着大概是那日彼此争吵的缘故,他不愿再看到自己,嘴上却答不知。相反岑湘侑不以为意,认为大哥不过是在家中住闷了,才到别府住住,闲闲心,嫌弃潘姨娘大惊小怪。

  许是岑湘侑说的有理,毕竟岑倚风做事极有分寸,没准过个几天就回来了,潘姨娘心情才缓和下来。但谁也不曾料到,岑倚风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没回来,连李沅都改去别府听差办事了。

  要说这岑府里,以前只出过白夫人搬走的这么一桩子事,如今换成岑倚风,阖府上下少不了胡乱猜测,甚至过去一段时间,一些流言蜚语就隐隐约约从府里头传开,说是岑倚风迷恋上了一名戏子,安置在别府,成日笙歌弄舞,醉生梦死,连正事都弃之不顾。

  过雪自然无心理会这些风言风语,似乎6庭珩定亲之后,她整个人都空了,无盼无念,基本又恢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只是对婴婴,内心又多出一份更深的愧疚。

  原本过雪打算过几天去看她,孰料下午的时候,冬袖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二小姐,不好了。”

  她鲜少有这般惊惶的样子,过雪心头顿生不详预感:“怎么了”

  其实冬袖是担心她承受不住,临近跟前,反而显得犹豫:“是秦妈妈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五姑娘不见了。”

  “咚”一声,茶杯从过雪手中脱落,倒在桌面洒开一大片水渍,那时脸上的神情,已经令人不忍卒睹。

  她简直跟五雷轰顶一样,呆呆不动,让冬袖几乎不敢出声,仿佛怕一惊动,她就支离破碎了。

  “你说什么”过去半晌,过雪喉咙动了动,总算发出一丁点干哑的声音,像是破败的棉絮,被风吹散在空旷的沙漠里,她伸手抓住冬袖的手臂,勉强借力从绣墩上站起来,一对秋眸凝定她,“你快说,婴婴她怎么会不见了”

  冬袖赶紧道来:“秦妈妈说今天中午陪五姑娘在河边散步,五姑娘因为精神好,说想多走会儿,后来风有些大,秦妈妈就命另一个跟随的小丫鬟回去取手炉,她便陪着五姑娘坐在小亭内歇息,结果没料到五姑娘起身就跑,秦妈妈年岁大,怎么追也追不上,转眼就不见了五姑娘的身影。”

  过雪险些昏厥过去,幸亏当时被冬袖扶着。

  婴婴她居然是自己跑掉的

  过雪慢慢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恢复镇定:“那现在有没有派人去找”

  冬袖点头:“有,秦妈妈这边还有咱们府里头,已经派人分头寻找了。”

  过雪立即让她替自己梳妆,并吩咐车夫准备马车,穿戴整齐后,她乘上马车,一路直抵坞怀巷。车厢中,过雪浑身不自觉发抖,她想不通婴婴为何要甩掉秦妈妈逃走,她会去哪儿此刻人在哪里十指紧紧交叉一起,直迸出青筋来,她急得额头汗如雨下,婴婴就好比她的命根一般,只求老天爷保佑,万万不能有事。

  一下马车,过雪顾不得冬袖搀扶,飞快踏着脚梯而下,奔向宅门,急欲找秦妈妈问个究竟。哪知开门的丫鬟一见着她,欣喜地福个身,报出好消息:“二小姐,五姑娘已经找到了。”

  过雪有点反应不及,身形微微往后一仰,过会儿闭上眼,着实松口气。

  她平缓下呼吸,复睁眸,迅速问:“人呢”

  丫鬟回答:“已经在屋里了。”

  过雪提着裙裾趋前几步,转念一想,又侧首问上句:“是在哪儿找到的”

  丫鬟如实道:“听说家仆找到石兴街的时候,看见五姑娘自己正沿途往回走呢。”

  坞怀巷临南便是桂花苑,两地之间相隔着一条石兴街,十分繁华昌盛,众所周知,坞怀巷一带聚集着诸多豪门贵族,而桂花苑附近的住户尽管不多,却因临近美景胜地,可谓寸土千金,是以要是在桂花苑附近修建一座庄子宅府,对方的身份想来不是门第极为显赫的贵侯之家,也是富可敌国的富商巨贾。这么说来,是婴婴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过雪愣了愣,问:“发现五姑娘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丫鬟很肯定地回答。

  过雪不再多想,往房间方向走去。

  岑婴宁是失踪一个时辰后被找到的,此刻她闲闲地靠着软榻,手上执一枝新折的腊梅,正用指尖轻轻掐下一朵,揉碎、捻烂、松开榻下堆积着一地凋碎的残花花瓣,耳畔响着秦妈妈左一句小祖宗,右一句小祖宗,一会儿是心急火燎的劝说,一会儿是莫可奈何的叹息,她却全当成耳旁风,只是一味扯着花瓣玩。

  门被推开,秦妈妈一瞧是过雪进来,脸上既是委屈又是愧疚:“二小姐您来了。”

  过雪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秦妈妈,况且事情一出,她或许比任何人都着急,因此并没出口责怪。

  “姐姐”岑婴宁吃了一惊,已是光秃秃的花枝从手里滑落至地。

  过雪挥挥手,示意侍婢先扶秦妈妈出去休息。待房门合上,过雪连斗篷都顾不得脱,径直跑到她跟前,从上往下地摸着,那模样生怕她缺胳膊少腿的,仔仔细细地大检查一遍。

  岑婴宁被她的举动惹得一阵咯咯发笑,直至过雪松开手,她才缓过神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呢”

  过雪瞅她安然无恙,积攒的满腹担忧总算随着一舒气化入虚无,再面对她,表情不免就有些严厉,眼角却含着泪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姐姐能不知道吗”

  她这个做姐姐的甚少当面发脾气,岑婴宁瘪瘪嘴,语调透着怪怨:“准是秦妈妈她们又小题大做了。”

  “怎么是小题大做”她丝毫没有知错反思的态度,过雪更为生气,“你一个女孩子家,孤身一人的跑出去,到底成何体统你知不知道姐姐跟秦妈妈有多着急全府的人都跟着四处找你这世道上鱼龙混杂,你又不谙世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知道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说不定、说不定这一辈子就都毁了啊”

  她面涨红晕,越说越激动,简直把岑婴宁看傻,只觉两个手臂被她捏得一阵生疼,张口小小声地呼唤:“姐姐姐姐你别这样,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岑婴宁满脸恐惶,过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岑婴宁嘟着樱桃小嘴,忍不住揉弄起胳膊。

  过雪显得无措,颤着声道歉:“婴婴对不起,刚才是姐姐手劲大了,没、没弄疼你吧”那一刻,她联想到自己,直直触动了内心的最痛楚,她这一生都已经失去希望,再也不会幸福了,曾经她以为6庭珩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可以让她赖在怀中,投以全身心的寄托,可现在,这份依靠再也不属于她,他们的邂逅,他们的誓言,他们的情定,就像雨后绚丽的彩虹,美在那么一瞬,接着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所以她要让婴婴好好的,这样的痛苦,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岑婴宁摇摇头,眨着一双乌灵灵惹人疼怜的眼眸,巴巴地望来:“姐姐,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过雪闻言,抚着她鬓侧垂落的发绺,唇瓣抖着启开,缓缓吐字:“傻丫头,姐姐不是生气,姐姐只是害怕娘去世后,姐姐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若再有个好歹,你让姐姐该怎么过”

  岑婴宁站起身,宛如花蝴蝶似的,原地轻轻旋舞一圈,柔软的裙裾在空气里拂动飘开,她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姐姐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过雪明白她这是在哄自己开心呢,终于破颐一笑,拉着她的手:“好了,你先跟姐姐说,到底为何要丢下秦妈妈,一个人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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