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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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狰狞的伤口从他左肩贯至心窝，几乎可见骨，伤口已经被泡的发白，干涸的血迹也是乌黑的。
还有数不清是陈年疤痕，交错盘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难怪……
他竟还憋着藏着不让我发现。
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吗……
还说我蠢，明明他才蠢……就这么穿着湿衣睡了一晚，伤口都感染发炎了……
我想起他昨夜挺直的背脊，若无其事的调笑，连欺负我也是理直气壮的嚣张模样，真是伪装的不留破绽呢……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吗？
我才不在乎呢……一点也不在乎……
我颤抖着手，眼眶濡上湿意，心里有层壳子似被他的火尖枪击碎，露出软嫩的芯子来。
我想我再也不会怕他了，这么蠢，这么自以为是，哪儿还有之前煞星半点睥睨三界样子？
他双目紧闭着，身体很烫，应是发烧了，我将他还湿着的衣衫除去，露出精悍紧实的肌肉，擦拭干净伤口周围的皮肤，又学着他昨天的模样生了火，将浣洗后的衣服挂上去晾烤。
在湖边洗他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株草药，可恨我平日里不学无术叫不上来名字，但还是知道功效的。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我看过什么草木类的典籍。
从前二哥窜天窜地招猫逗狗，今天调戏哪位仙姬，明儿个又将某位仙君养的宠物偷了去烤，仇家结了一篦筐，追着他揍的人从东海排到西海，每隔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他一回，且回回身上都是挂着彩的，长此以往的挨打经验竟让他练就了一番跑路的本事儿，天上天下就没比他更会躲的，以至于后来父王想揍他一回却连追都追不上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然，他得了福我却遭了秧，父王撵不上他便将气撒在我身上，彼时我还是条年幼无知的小幼龙，却要为此承受来自父爱的毒打，于是乎二哥便成了我儿时最殷切盼望见到的人，因为父王见了他便会忘我，集中注意力去对付他，只是撵不撵的上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饶是他脚溜的再快，夜路走多了难免碰着鬼，因着追他的人都是积怨已久，好不容易逮着他了自然是要狠狠胖揍一番的，所以身上常备伤药便是尤为重要。
正谓久病成良医，多年挨打经验迫使他天上天下捣鼓摸索出了一堆灵植仙草，对比功效作用之后便挑出了这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比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坑钱玩意儿好用多了，捣烂敷在伤口处，止血消炎效果一流。
算是个意外之喜，竟能在儿碰上，只可惜我把周围土地都翻遍了也没能再找出一株来。
我小心将它挖出来，淘洗干净后撕了片衣角将它裹上揣进怀里，此时天还未亮完全，晨曦的天际尚弥留着
夜晚的痕迹，清风习习，带着阵阵草木香气，偶尔几声婉转鸟鸣，更添幽宁之气。
回去时我又顺手采了几颗野果，哪吒还昏着，我将那株草掏出来，悲愤的的看一眼，英勇含入口中，苦涩的药草味在味蕾中迸溅开来，我几乎就要忍不住将它吐出来，这味道简直比之前折磨了我好几年的药还让人难以忍耐。
但我还是忍住了，咀嚼完后我甚至怀疑我的味觉是否还是完好的，我将他翻过身来平躺着，他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方便我给他敷药。
他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晃的人移不开眼，老实说我很嫉妒他，脸长的好也就罢了，实力还强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更气人的是身材，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不羡慕他那一身漂亮的腱子肉。
于是给他上药的时候心里便生了些怨气，手下也没个轻重，我刚刚将药涂抹均匀，他便闭眼低低的闷哼了两声，该是被我戳的恢复了些知觉。
只是脑子估计还不清醒，竟起身一把将我紧紧搂住。
他从后背贴上，将我裹进怀里，稳健的心跳声从他身上传来，让我的心也跟着他剧烈的跳动着，灼热的呼吸撒在耳边，我只觉全身发痒，腰窝发酸。
我推了推他，他拥的更紧了，口中含糊着道：“别动……”
“你先放开我。”我讪讪道，我俩现在挨得着实太近了，我几乎能描摹出他身上每一块肌肉，而且我们现在这姿势……委实不妥。
他双目依旧紧闭着，长眉频蹙，似压着什么，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按着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突然间，睁开了眼。
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唸，眼神干净的纯粹，黑漆漆的墨瞳显得人畜无害，像是有漩涡似得，仅一眼便叫人沉沦深陷。
—瞬过后，瞳孔收聚，眼神又恢复成了往日深邃的模样。
他就这么盯着我，一瞬不瞬的，眸子里烙印出我有些惊惶的身影，曾经深掩其下的肆杀已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深很深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
气氛有些诡异的温馨。
我被他看的心里最柔软直像被猫抓挠一样，又觉得我俩现下处境尴尬不已，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我必须…必须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
“你醒了。”
显然这话就跟“你吃了吗”“你睡了吗”一样毫无意义，苍天作证，我是真不想说出这么没营养的蠢话，但—时紧张我真的想不到更妥帖的话来。
他勾唇轻笑：“嗯。”
我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此作答，想他此刻心情该是很好的。
真是奇怪，他伤的那样重，我光看着就疼的不行，他居然还笑的出来，除了睁眼前蹙了一会儿眉，他眉头—直是平坦的，也未有过多的表情流露，好像伤不在他身上似得。
我想起父王绐我说过他割肉还母的那一段，哪怕最后他父亲寻天觅地，愁白一头发，为他塑了个新身体也是弥补不了他儿时缺失的东西吧。
那些关于他的故事传说，不知从何时起，我竟都熟记于心间上了，从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里，便推测出他从一出生便背负了太多太多了，所以他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所以他长成了那样凶戾妄为的个性，所以他会用最硬的为壳将内心脆弱藏起来，所以他现在便习惯性的掩饰自己的伤口，习惯性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鼻头一阵阵的发酸。
我不愿他再偷偷躲藏于暗处秃自舔舐伤口，我想为他分担些什么，即使我做什么都没用，但我还是想让他知道，我会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承担苦难。
“疼吗？”我由衷道。
他微怔了一下。
他那样的人，竟会为此……
有双手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厚厚的茧，那双沾满无数鲜血的手，曾抽出我龙筋的手，正轻柔的将那滚动的水渍抹去。
原来我哭了吗，我竟没发觉。
他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按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顶：“不疼。”
“骗人。”我嗡声嗡气的道。
“蠢龙，早习惯了，还疼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似得，一抽一抽的疼，比叫我再喝几百年的苦药还难受。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往下涌，止不住的抽噎，最后一头深深扎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他未置一言，只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扶着我的背。
丢死人了，我边哭边想道，明明是想安慰他来着，最后事态竟发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后来我哭着哭着便哭累了，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可能也累了吧，我醒着的时候他还睡着，我们保持相拥而眠的姿势，他紧紧搂着我，我挣了半天也挣不出来。
只是我心里还忧着他的伤口，本就已经发了炎，又过了这么久，若不及时换药恐怕会继续恶化，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我得出去给他找药。
我怕弄疼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只小心翼翼的掰着他的手，想将他挪开，好半天，却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任我东般西扯，他自方然不动。
没办法，我只得叫醒他。
“醒醒，我要出去。”
他紧闭着眼不答话，烦躁的皱了皱眉，然后埋进我颈间：“别吵。”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磁哑。
我哑然失笑，这人平时凶神恶煞，看不出竟还有起床气，跟个小孩儿似的。自胃部传来的暖意再次漫延上了喉咙，比之前在龙蛋里的感觉还叫人舒心。
我情不自禁的放缓了声线：“你该换药了，我出去绐你找药，好不好？”
他在我颈间闷闷的嗯了声，却还不放手。
“哪吒，我要岀去。”
“哦。”
“那快放开我吧，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嗯。”
兜兜转转几个回合，我说什么他便应什么，但也只是嘴上答应，身体却将我越搂越紧。
我不由自住的就想到了层在凡间桥廊上见到的一对恋人分别时的场景，那是月明星稀的夜晚，那公子对你那小姐说：“晚安。”
小姐说：“路上小心。”
“〒1、+—7”
找疋JO
“嗯。”
“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
他们笑着，说着些毫无意义的道别时常说的话，却丝毫不感烦腻，半刻钟了，谁也未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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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狰狞的伤口从他左肩贯至心窝，几乎可见骨，伤口已经被泡的发白，干涸的血迹也是乌黑的。
还有数不清是陈年疤痕，交错盘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难怪……
他竟还憋着藏着不让我发现。
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吗……
还说我蠢，明明他才蠢……就这么穿着湿衣睡了一晚，伤口都感染发炎了……
我想起他昨夜挺直的背脊，若无其事的调笑，连欺负我也是理直气壮的嚣张模样，真是伪装的不留破绽呢……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吗？
我才不在乎呢……一点也不在乎……
我颤抖着手，眼眶濡上湿意，心里有层壳子似被他的火尖枪击碎，露出软嫩的芯子来。
我想我再也不会怕他了，这么蠢，这么自以为是，哪儿还有之前煞星半点睥睨三界样子？
他双目紧闭着，身体很烫，应是发烧了，我将他还湿着的衣衫除去，露出精悍紧实的肌肉，擦拭干净伤口周围的皮肤，又学着他昨天的模样生了火，将浣洗后的衣服挂上去晾烤。
在湖边洗他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株草药，可恨我平日里不学无术叫不上来名字，但还是知道功效的。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我看过什么草木类的典籍。
从前二哥窜天窜地招猫逗狗，今天调戏哪位仙姬，明儿个又将某位仙君养的宠物偷了去烤，仇家结了一篦筐，追着他揍的人从东海排到西海，每隔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他一回，且回回身上都是挂着彩的，长此以往的挨打经验竟让他练就了一番跑路的本事儿，天上天下就没比他更会躲的，以至于后来父王想揍他一回却连追都追不上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然，他得了福我却遭了秧，父王撵不上他便将气撒在我身上，彼时我还是条年幼无知的小幼龙，却要为此承受来自父爱的毒打，于是乎二哥便成了我儿时最殷切盼望见到的人，因为父王见了他便会忘我，集中注意力去对付他，只是撵不撵的上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饶是他脚溜的再快，夜路走多了难免碰着鬼，因着追他的人都是积怨已久，好不容易逮着他了自然是要狠狠胖揍一番的，所以身上常备伤药便是尤为重要。
正谓久病成良医，多年挨打经验迫使他天上天下捣鼓摸索出了一堆灵植仙草，对比功效作用之后便挑出了这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比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坑钱玩意儿好用多了，捣烂敷在伤口处，止血消炎效果一流。
算是个意外之喜，竟能在儿碰上，只可惜我把周围土地都翻遍了也没能再找出一株来。
我小心将它挖出来，淘洗干净后撕了片衣角将它裹上揣进怀里，此时天还未亮完全，晨曦的天际尚弥留着
夜晚的痕迹，清风习习，带着阵阵草木香气，偶尔几声婉转鸟鸣，更添幽宁之气。
回去时我又顺手采了几颗野果，哪吒还昏着，我将那株草掏出来，悲愤的的看一眼，英勇含入口中，苦涩的药草味在味蕾中迸溅开来，我几乎就要忍不住将它吐出来，这味道简直比之前折磨了我好几年的药还让人难以忍耐。
但我还是忍住了，咀嚼完后我甚至怀疑我的味觉是否还是完好的，我将他翻过身来平躺着，他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方便我给他敷药。
他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晃的人移不开眼，老实说我很嫉妒他，脸长的好也就罢了，实力还强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更气人的是身材，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不羡慕他那一身漂亮的腱子肉。
于是给他上药的时候心里便生了些怨气，手下也没个轻重，我刚刚将药涂抹均匀，他便闭眼低低的闷哼了两声，该是被我戳的恢复了些知觉。
只是脑子估计还不清醒，竟起身一把将我紧紧搂住。
他从后背贴上，将我裹进怀里，稳健的心跳声从他身上传来，让我的心也跟着他剧烈的跳动着，灼热的呼吸撒在耳边，我只觉全身发痒，腰窝发酸。
我推了推他，他拥的更紧了，口中含糊着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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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过后，瞳孔收聚，眼神又恢复成了往日深邃的模样。
他就这么盯着我，一瞬不瞬的，眸子里烙印出我有些惊惶的身影，曾经深掩其下的肆杀已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深很深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
气氛有些诡异的温馨。
我被他看的心里最柔软直像被猫抓挠一样，又觉得我俩现下处境尴尬不已，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我必须…必须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
“你醒了。”
显然这话就跟“你吃了吗”“你睡了吗”一样毫无意义，苍天作证，我是真不想说出这么没营养的蠢话，但—时紧张我真的想不到更妥帖的话来。
他勾唇轻笑：“嗯。”
我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此作答，想他此刻心情该是很好的。
真是奇怪，他伤的那样重，我光看着就疼的不行，他居然还笑的出来，除了睁眼前蹙了一会儿眉，他眉头—直是平坦的，也未有过多的表情流露，好像伤不在他身上似得。
我想起父王绐我说过他割肉还母的那一段，哪怕最后他父亲寻天觅地，愁白一头发，为他塑了个新身体也是弥补不了他儿时缺失的东西吧。
那些关于他的故事传说，不知从何时起，我竟都熟记于心间上了，从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里，便推测出他从一出生便背负了太多太多了，所以他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所以他长成了那样凶戾妄为的个性，所以他会用最硬的为壳将内心脆弱藏起来，所以他现在便习惯性的掩饰自己的伤口，习惯性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鼻头一阵阵的发酸。
我不愿他再偷偷躲藏于暗处秃自舔舐伤口，我想为他分担些什么，即使我做什么都没用，但我还是想让他知道，我会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承担苦难。
“疼吗？”我由衷道。
他微怔了一下。
他那样的人，竟会为此……
有双手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厚厚的茧，那双沾满无数鲜血的手，曾抽出我龙筋的手，正轻柔的将那滚动的水渍抹去。
原来我哭了吗，我竟没发觉。
他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按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顶：“不疼。”
“骗人。”我嗡声嗡气的道。
“蠢龙，早习惯了，还疼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似得，一抽一抽的疼，比叫我再喝几百年的苦药还难受。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往下涌，止不住的抽噎，最后一头深深扎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他未置一言，只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扶着我的背。
丢死人了，我边哭边想道，明明是想安慰他来着，最后事态竟发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后来我哭着哭着便哭累了，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可能也累了吧，我醒着的时候他还睡着，我们保持相拥而眠的姿势，他紧紧搂着我，我挣了半天也挣不出来。
只是我心里还忧着他的伤口，本就已经发了炎，又过了这么久，若不及时换药恐怕会继续恶化，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我得出去给他找药。
我怕弄疼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只小心翼翼的掰着他的手，想将他挪开，好半天，却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任我东般西扯，他自方然不动。
没办法，我只得叫醒他。
“醒醒，我要出去。”
他紧闭着眼不答话，烦躁的皱了皱眉，然后埋进我颈间：“别吵。”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磁哑。
我哑然失笑，这人平时凶神恶煞，看不出竟还有起床气，跟个小孩儿似的。自胃部传来的暖意再次漫延上了喉咙，比之前在龙蛋里的感觉还叫人舒心。
我情不自禁的放缓了声线：“你该换药了，我出去绐你找药，好不好？”
他在我颈间闷闷的嗯了声，却还不放手。
“哪吒，我要岀去。”
“哦。”
“那快放开我吧，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嗯。”
兜兜转转几个回合，我说什么他便应什么，但也只是嘴上答应，身体却将我越搂越紧。
我不由自住的就想到了层在凡间桥廊上见到的一对恋人分别时的场景，那是月明星稀的夜晚，那公子对你那小姐说：“晚安。”
小姐说：“路上小心。”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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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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