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是不是应该放下了?_闪婚不离:仇富的我被骗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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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节 是不是应该放下了?

  柳茹笙眼神闪烁了一下,将头扭到一边,「不是,我只是对医院投诉了她而已,记者不是我叫过来的。」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但他们的确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我平时出门也会有不少狗仔跟着,如果你要把这件事情也怪在我头上的话,我无话可说。」

  听着她这么坦然地倒打一耙,唐初露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然而她这一声嗤笑立刻就被记在那群记者的摄像机中,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对着她的脸拍。

  裴朔年直接将她抱在自己怀中,用后背抵着那些摄像头,厉声道:「保安!把他们给我拖出去!」

  陆寒时看着唐初露下意识躲闪的动作,脸色沉了沉,抬脚就要往她那边去,下一秒却被身旁的柳茹笙扯住了手腕——

  男人直接就要甩开她,柳茹笙忽然凑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陆寒时扭过头来看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随即看向唐初露的方向——

  他忍了忍,又退回到原位,挡在柳茹笙面前。

  「这位先生是医院的负责人吗?你们的医生打了人为什么不给一个解释?」

  「柳小姐能不能回答一下问题?您身上的伤是被这个医生打的吗?」

  「为什么你们不正面回答问题?却要保安驱赶我们,是因为心虚吗?」

  「唐医生,你之前因为高超的医术在网上很有名气,为什么会在办公室殴打病人?你是不是空有医术而没有医德?」

  「……」

  陆寒时忍无可忍,沉着脸走到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记者面前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摄像机,「还拍?」

  「你是谁?你凭什么抢人东西?你也是医院的人?」那个记者看到自己吃饭的家伙被人抢走,立马就跳脚起来,暴躁地想要把东西给夺回来。

  陆寒时冷冷看他一眼,直接侧身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那人就直接摔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他低头查看着摄像机里面的东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将里面的内存卡取了出来,摄像机直接摔在那个记者面前。

  黑色的机器顿时四分五裂——

  「你!你凭什么摔人东西!」记者愤怒地失去了理智,手忙脚乱地去检查发现镜头早就摔得粉碎,「你知不知道这多少钱?」

  陆寒时没有理会他,而是冷冷地看向其他几个,伸出手,「拿来。」

  剩下那几个记者面面相觑,脸上都有退缩的意思,但是也没有主动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只纷纷后退了几步。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陆寒时脸上的表情更沉了一些,气场越发冷魄。

  那几个人被他逼到无路可退,其中一个忽然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凭什么你们在医院打人!我们记者就不能报道了?」

  眼看现在的情势对他们不利,柳茹笙眼眸闪了闪,忽然开口道:「你们算什么记者?顶多是狗仔而已,内存卡交出来,不许报道出去,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那几个记者一听她这么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他们明白。

  他们本来就经常拿柳茹笙工作室的好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唐初露听了柳茹笙的话,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除了逼得他情绪崩溃的时候柳茹笙显得有些不聪明之外,冷静下来之后段位还是挺高的,立刻就转变了立场。

  她故意叫了记者过来想要把事情闹大,跟他只是跟医院投诉这两件事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前者她是被动地保护自己,后者却是主动地要害她。

  她脑子的确转得快,难怪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柳茹笙听出了唐初露语气里的讽刺,但是没有理会她。

  被唐初露看到了自己阴暗不堪的一幕,她心里当然会不舒服,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就算她表里不一,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她不承认,光凭唐初露一个人的话是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那几个记者脑子也转得快,立刻就说:「行,那就看在柳小姐的份上,这件事情我们就不报道出去,不过相机的损失你们必须得承担……」

  「不行!」裴朔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冷着一张脸走到他们面前,「谁给你们的胆子到我的医院堵我的人?」

  他猛地一抬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你以为随便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柳茹笙脸上都是闪过一丝不悦,有些不满地看向裴朔年。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吗?

  既然这样,她也就没有必要顾虑曾经的那些合作了。

  「裴院长,你是要把事情闹大?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要是一直逼着他们的话,你以为唐初露打我的事情就能这么算了吗?」

  「她打你了?」裴朔年转过头来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样子的确是被打了……但你凭什么说是唐初露打的?」

  柳茹笙瞪着他,冷笑了一声,「可以查监控,办公室里应该装有摄像头吧?那现在就调出来看看吧。」

  她深吸一口气,「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们都觉得是我在找事,那就把录像翻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先动手的!要是说不清的话,我不介意上法庭让法官来决断!」

  听了她这话,陆寒时眉头一皱,打断她,「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柳茹笙身子一颤,随即有些哀怨地看着他,「现在明明就是裴朔年和唐初露两个人不相信我,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凭什么让我适可而止?」

  她忽然上前一步,捏住了陆寒时的衣袖,「你是相信我的对吧?」

  她用极具暗示性的眼神看着陆寒时。

  别的人看不懂她这眼神的含义,他却明白得很。

  男人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很想转头去看看唐初露,但是他没有,心口涌上一层窒息的感觉。

  「说啊,说你相信我……」

  「寒时……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陆寒时握了握拳头,眼神晦涩地看着柳茹笙,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一旁的唐初露看他这副模样,忽然也淡淡出声道:「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信她,还是信我?」

  陆寒时抬起头,远远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对上,一个有些挣扎,一个却是平淡如水。

  唐初露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紧张。

  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在她和柳茹笙之间,陆寒时会选择相信谁?

  也许这个答案没什么意义了,但她还是想知道。

  她久久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在那一刻,她其实是信任他的。

  哪怕他背叛了自己,她也相信他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初露就这么看着他,手心紧张得出汗,「陆寒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她不故意主动惹我,我不会动手,你知道我的,对吗?」

  就在她以为男人会点头的时候,陆寒时却在她的注视中移开了视线,垂下头沉默了。

  唐初露立刻浑身颤抖起来。

  在陆寒时躲避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心里最后一点防线全部碎裂。

  碎掉的玻璃渣子全部掉在她的血肉里面,让她呼吸之间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唐初露喉头哽咽,固执地看着男人所在的方向,一定要他一个亲口说出的答案,「你不相信我?」

  陆寒时不敢抬头看她,双手垂在身侧,声音有些沉闷,「露露,这件事情闹开了对你没有好处……」

  「所以你是相信她,不相信我?」

  唐初露激动地打断他,眼角微红,「你觉得是我无缘无故对她动手?你也觉得我空有医术没有医德?觉得我是那种因为嫉妒,就会对别人大打出手的不讲道理的人?」

  「她就是大方懂事识大体的千金小姐,我就是市井市侩又善妒的泼妇?所以你就相信她?」

  她一声声的质问、每一个问题的叠加都重重敲击在男人心上。

  她每问出一个问题,陆寒时就捏紧拳头,直到最后指尖都放出透骨的白色,才猛然松懈开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唐初露就轻飘飘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你不用再回答了。」

  她努力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脸上却是血色全失,眼底一片恍然。

  裴朔年看得出来这是她伤心到极点的模样,唇角都被她抿得泛白,心里涌上一股刺痛。

  「露露,不用理会他们,监控也不是想查就能查的,更何况……」他挡在唐初露面前,停顿了一下,看向柳茹笙,「刚好这段时间医院里面在对基础设施进行维修,办公室的摄像头都是坏的,看不了监控。」

  柳茹笙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唐初露是你的人,你当然站在她那边,你说监控坏了就坏了吗?还是你在掩饰什么?」

  「我说监控坏了那自然就是坏了,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医院的维修记录。」裴朔年不屑地看着柳茹笙,「倒是你,你说我掩饰包庇,你有证据吗?」

  柳茹笙脸色沉了沉,看着他没有说话,握紧了拳头。

  这男人怎么回事?

  不站在自己这边也就算了,居然还跟自己针锋相对?

  「这医院是你的地方,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柳茹笙深吸一口气,倒是看不出有多么愤怒,脸色比之前平静了不少,「既然看不了监控,那就算了。」

  她走到唐初露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挑眉道:「你当时对我言语侮辱并出手殴打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会录音吧?」

  她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陷入明显的寂静,沉寂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陆寒时冷着眼眸看着她,黑色的墨眸像是隐藏着无数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明显压抑着怒气,「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唐初露听到柳茹笙说有录音的时候是有些诧异的,但是听到陆寒时这么说,有些自嘲地看向他,「你觉得录音会对我不利?你每一次都是选择相信她,而不是相信我……」

  「陆寒时,就算这段短暂的婚姻并没有让你爱上我,你对我没有什么爱情,可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吗?」

  陆寒时握了握拳头,看着她悲伤的眼睛,觉得空气有些窒息,「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当然知道唐初露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她绝对不可能主动伤害别人。

  只是……

  他看了一眼身前的柳茹笙,闭了闭眼睛,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语气越发冷,「把录音删掉。」

  柳茹笙还没回答,唐初露眼里的光芒就已经彻底熄灭。

  她忽然就笑了一声,「没事,让他放吧。」

  「露露……」

  这回是裴朔年和陆寒时两个人同时出声,都想要阻止她。

  这里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如果放出来的录音真的对她不利的话,有可能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出去。

  她是一个医生,还是上过热搜在业内有些名气的,现在医患关系如此紧张,但凡爆出一些不好听的传闻,舆论的打击都是难以想象的。

  唐初露看了一脸担忧的裴朔年一眼,「没什么,让她放,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他们两个的互动都落入了陆寒时的眼中,男人眸色很沉,全身的肌肉绷紧,周身弥漫着压抑的怒气。

  柳茹笙眼神闪烁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你真以为我不敢放?」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假清高,真不愧是你啊唐初露!

  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直接打开了那段录音——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说这些话我也能理解,你就是骂我,我也无所谓……」

  这是柳茹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秀甜美,还带着一种大义凛然的宽容。

  「到底是你太不要脸,还是你把别人都当傻子?」

  「你的妈妈没有教过你,这样是很没有教养,很不自爱的行为吗?」

  「你的爸爸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结了婚的男人面前脱衣服,不然就会变成鸡吗?」

  这是唐初露的声音。

  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听上去就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然后话锋一转——

  「你觉得……既是朋友又是前妻的人,关系算不算好?要不要我以后也跟他一起半夜喝喝酒,谈谈心?」

  唐初露的语气忽然染上一点轻挑。

  听到这里的时候,裴朔年和陆寒时同时看向她,眼里都有些复杂。

  像是不敢相信这会是她说出来的话。

  录音里的柳茹笙忽然就提高了音量:「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凭什么还缠着他!」

  她话音刚落,手机里面忽然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柳茹笙难以置信地喊:「你敢打我,这可是在医院!」

  没有人回答她,接下来又是一个狠戾的耳光,比刚才那个重得多,只听录音都能感觉到一阵脸疼!

  然后紧接着就是唐初露阴冷的声音:「这才叫打你!」

  「你给我记住了,什么叫打人?这才叫打人!」

  从听筒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又狠又泼,跟唐初露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大相径庭。

  只听这些录音的内容的确是唐初露的过错更多,她语气很冲,咄咄逼人,而且打人在先。

  录音放完之后,所有人都没说话。

  柳茹笙挑衅地看着唐初露,语气却是平静的,「我本来是不想追究的,可你偏偏要阴阳怪气的往我身上泼脏水……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那些记者看向唐初露的眼神都有了些微的变化,眼里带着鄙夷。

  唐初露忽然就笑了,「你段位的确是高,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他转身走了几步,在办公桌前停了下来,「这断断续续的录音的确挺有说服力的,要是我拿不出什么反转性的证据,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都只能证明你评价我的话是对的?我就是一个不讲道理只会疯狂给人泼脏水的没有素质的疯女人?」

  唐初露回头看着柳茹笙明明挑衅却要隐藏敌意的脸,摇了摇头,笑得很有深意,「巧了,你有心机,我也有后招。」

  唐初露说完就没再看她,而是弯腰用鼠标点开了电脑。

  柳茹笙心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就看到唐初露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里面是一段清晰的视频,伴随着唐初露有些冷漠的声音——

  「看到你把手放在包里面捣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礼尚往来,我也录了东西,只不过是录的视频。」

  「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你刚才精彩的演技。」

  柳茹笙脸色一白,用力掐住了掌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她眼里满是慌乱,当时她的动作做得很隐蔽,还以为唐初露没有发现,而且……

  她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忽然瞳孔一颤,才想起来原来唐初露当时不耐烦地摆弄电脑并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录像!

  柳茹笙顿时浑身发冷,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裴朔年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数,冷笑一声,「看来柳小姐有很多心虚的地方。」

  柳茹笙没有说话,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随即倒流起来,汇聚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方。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陆寒时一眼,害怕他单用眼神就能够将自己生吞活剥。

  她无法承受,他眼里可能有的失望和厌恶。

  视频一直在播放着——

  录音里面那段对话也在视频里面重现,只不过不是柳茹笙放出来的那段差头去尾断断续续的,是一段完整的画面:

  「首先我要跟你道歉,那天,我和寒时之间……的确是个意外,我们喝多了。」

  「我也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跟他闹了矛盾,我给你发那些照片并不是为了要挑拨你们……而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柳茹笙站在唐初露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来的话却别有深意。

  在一旁看戏的几个记者听到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哈……」

  他们不是故意的,而是柳茹笙说的话的确引人发笑。

  都是成年人了,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还我不小心跟你老公睡了,过来告诉你不是为了要挑拨你们……

  好不好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得很,这话假得都懒得去拆穿,故意找过来说这种话不是把对方当傻子吗?

  又或者是纯粹来膈应唐初露的?

  这么一来,当时唐初露说的那句话就情有可原了。

  视频还在继续——

  「什么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谢谢你睡了我老公之后还记得给我发照片,让我为你的坦诚和直接拍手叫好?」

  ……还给人发了照片?

  这里的照片指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听到这里,那几个记者又没忍住——

  柳茹笙冷冷一个眼神看了过去,他们连忙忍住了情绪。

  只是再看着柳茹笙这副孤冷高傲的样子,心里面总有些怪怪的。

  他们对柳茹笙和陆寒时的事情倒是没怎么惊讶,毕竟在圈子里早就传遍了,当红女星和科技新贵有一腿——

  只是没有想到柳茹笙,私下竟然会这么假,连这么瞎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这唐初露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无趣死板,怼人的话倒是怼的挺有意思的。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说这些话我也能理解,你就是骂我,我也无所谓……」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那些话未免显得虚假,我过来也只是想要跟你好好聊聊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不要让这件事情以后永远成为比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刺……」

  如果说之前的录音让人觉得柳茹笙很识大体的话,那这里就完全颠覆了别人对她的印象。

  睡了别人的老公,居然还能够腆着脸皮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一段话,这哪里是来求和解释的?这分明是来挑衅和耀武扬威的……

  「……」

  「我还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呢,看来好像也不是那样,他连我们离婚了这件事情都没跟你说?」

  「……我不信你们真的离婚了!寒时肯定已经跟你说过我们两个只是酒后的一场意外,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我不信你舍得跟他离婚!」

  啧啧啧……

  听到这里,办公室的几个人眼神更加古怪。

  柳茹笙平时在娱乐圈都标榜自己是独立自强的女性形象,不依附于男人,结果私底下竟然是一个连老公出轨都觉得还没闹到离婚地步的女人……

  看来娱乐圈的人设都只要看看就好。

  「……既然你不信,那就不信吧。」

  柳茹笙尖叫起来,声音很刺耳:「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管我信不信?你们到底有没有离婚?」

  「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

  唐初露:「……不管我们有没有离婚,你当小三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这么在意做什么?衣服都脱了,还在意什么牌坊呢?」

  「还要我给你解释多少遍?我说了我们都不是故意的,喝醉了而已……」

  「你们到底是喝酒乱事,还是喝酒助兴?」

  「我真的很好奇,大半夜跟一个有妇之夫跑出去喝酒,喝到烂醉如泥,人都认不出来了还有力气跑去开个房间?」

  「到底是你太不要脸,还是你把别人都当傻子?」

  「你的妈妈没有教过你,这样是很没有教养,很不自爱的行为吗?」

  「你的爸爸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结了婚的男人面前脱衣服,不然就会变成鸡吗?」

  「……」

  听到这里,他们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录音里唐初露这段话听上去那么粗俗了。

  但是那话放在这视频里面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让人觉得她说得挺对的。

  之前还觉得柳茹笙挺可怜的,毕竟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谁也不想,她也只是个女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能有什么办法?她又没有想过要破坏谁……

  现在看来……能当小三的女人还是有点心理素质在里面的,哪里有这些男人想的那么单纯?

  视频里面柳茹笙还在强词夺理:「你懂什么?我和寒时的关系那么好,要不是你的话,我们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我怎么就不能跟他一起出去喝酒?」

  这就真的有些嚣张了,绿了别人还好意思跑到别人面前耀武扬威?

  唐初露能够忍到现在也得亏她脾气好,素质高,要换做是其他人早就上手了。

  这柳茹笙能够怪别人打她吗?她这不是上门找打?

  尤其是视频里面的柳茹笙,跟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完全不同,活脱脱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倒是唐初露全程都表里如一,一副被恶心得不得不还手的样子,再加上她那一身清冷的白大褂,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宁折不弯的气质。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过柳茹笙眼泪鼻涕一起流跟个疯婆子没什么区别的模样,再看到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偏了。

  这段视频的确录得很妙,可以说是只要一放出去,就能够完全抵消柳茹笙的营销团队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至少在场的几个记者是完全颠覆了对柳茹笙的印象的。

  男人么,你做小三可以,乖乖巧巧楚楚可怜的时候,只要你听话,他还是怜爱你的。

  但是你歇斯底里就不行了,还跑来人家已经离婚的老婆面前发疯挑衅,这就让他觉得很是丢脸,没有意思。

  男人要的是和小白兔小狐狸偷偷摸摸的快乐,而不是和表里不一的鬃狗共舞。

  虽然他们只是狗仔,但他们还是觉得,柳茹笙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

  要是作为一手新闻发出去……可比什么医患关系劲爆多了!

  柳茹笙脸色苍白,早已经听不下去想要上去把视频给关了。

  身旁的陆寒时在察觉到她的动作时,一早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作,直到视频快放完的时候才松开手。

  柳茹笙挣开束缚一瞬间几乎是跌跌撞撞冲上前去,她用力拉开唐初露想要把视频关掉。

  唐初露倒也没有阻拦她,而是稍微侧身后退一步任她把视频给关了——

  反正已经放得差不多。

  电脑里面略带一些杂音但清晰的声音停下来了之后,办公室里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

  柳茹笙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作,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敢去回身看旁人的视线。

  唐初露也不催促她,就在她身后淡淡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开口:「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柳茹笙身子一凛,握紧的拳头慢慢下滑顺着身子耷拉到两侧,看着带着木纹的桌面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沉默代表了一切。

  她不说话,不代表别的人不想说话。

  唐初露又缓缓走到陆寒时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陆寒时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面像是有块钝刀在缓慢割裂,神经有种尖锐而缓慢的沉痛。

  他无法开口,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人,漆黑的墨眸里面隐隐闪着晦涩的光,心脏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用力握住——

  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将他碾压至粉身碎骨。

  「抱歉,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终于开口,语气沙哑带着一丝歉意。

  男人的眼神凛冽着闪烁,涌动着源源不断的情绪。

  他还想说些什么,唐初露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不用再解释,也不用再抱歉,你不相信我,我现在也不需要你的相信了。」

  视频放出来的时候,她一直观察着陆寒时的表情。

  见他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后面的微诧,再到最后看着柳茹笙时冰冷的眼神,心里忽然就释然了…

  陆寒时什么时候对谁表达过歉意?

  哪怕是在柳茹笙面前,他也一向都是冷傲矜贵的。

  他总有他自己不愿意低头的地方。

  但现在唐初露对他这点特殊已经没有了任何在意,不会再因为他事后的抱歉和示弱而产生心软心痛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到抱歉?不过是对不起自己罢了。

  既然都已经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他抱歉就是应该的。

  她凭什么要因为他一两个痛苦的眼神?一两个挣扎的表情就产生动摇的涟漪?这不公平。

  他如果真的觉得抱歉、真的在乎自己的话,就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

  唐初露想通这一点忽然就豁然开朗,之前执着的那些东西一下子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他本来就不爱自己,相不相信又如何?

  裴朔年最先回过神来,先是给保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这几个记者带下去。

  之后在唐初露耳边耳语了几句,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这才整理了一下领口站直身子。

  陆寒时看着这两人几乎快要挨到一起的距离,抬手抵住了眉心缓缓闭上眼睛,指尖用力到泛白,隐隐有些颤抖。

  他强行忍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还有那种难以忍受的刺痛。

  脑子里面喧闹的杂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整个脑袋都占满,几乎有要爆炸的趋势。

  裴朔年的视线从他痛苦而隐忍的表情上划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随即移开视线。

  「还要追究么?」他冷嗤了一声看向柳茹笙,走到她面前把她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既然是我们医院的人先动手,你自然可以追究责任,欢迎你来追究。」

  柳茹笙梗着脖子,脸上闪过一丝灰败,将头扭到另一边去,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再去追究唐初露的责任?就算是唐初露先打人不对,可是刚才视频里面那些画面要是流露出去,那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她握紧了拳头,却又只能屈辱地松开,「我承认我当时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那并不是她打人的理由。」

  柳茹笙深吸一口气,明明是认错的狼狈样子,却依然倔强,「我承认我有错,我被她气到了,那些话我本来不应该说,但我本来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追究这件事情。」

  「反正话都让你说了,一句你不是故意的就能够解释所有的事情。」

  唐初露耸了耸肩,语气凉薄,「你做什么事情是故意的呢?反正跟陆寒时出去喝到烂醉不是故意的,跟他不小心……也不是故意的,来找我也不是故意的,挑衅我也不是故意的,投诉我更不是故意的,什么都不是故意的,我还能说什么?」

  柳茹笙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明明已经忍到了极点再也忍不下去,却没有办法反驳她的话,「……我的确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是什么样,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不忘记内涵唐初露心思不纯真,唐初露笑了笑摇摇头,「我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刚刚看到的视频倒是很清楚……」

  「你——」

  柳茹笙一想到那个视频就有些羞恼,没有想到唐初露现在会这么伶牙俐齿,「……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我和寒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在先,这件事情我本来就不打算追究,随便你想怎么办。」之前有陆寒时撑腰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悉听尊便的样子,现在倒是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姿态来,唐初露只觉得她从头到脚都虚假极了。

  还没等她说话,一直沉默的陆寒时终于开了口,语气有些疲倦,「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唐初露一眼,看向柳茹笙时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现在可以走了?」

  柳茹笙依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眼睑,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她最怕的就是陆寒时在唐初露面前表现出对自己的不耐和冷漠,这比当众扇她巴掌还要难以忍受。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可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于是柳茹笙握了握拳头,忽然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是可以走了,从那晚到现在已经快到七十二小时,但是我还没有吃药,过了那个时间可能就……」

  就有怀孕的可能。

  柳茹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知道,就这么一句已经足够了。

  感情的事情不管如何拉扯都说不出一个谁对谁错,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她想要的,那么一点面子又算得上什么?一点是非又算得上什么?

  她看着唐初露忽然凝固的脸色,心里那点郁闷一下就疏散,畅快得不行。

  办公室里面安静得可怕,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得到。

  唐初露再也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能力,在那一刻完全失控,脸色煞白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像是在看着她两个从来没有认识过的怪物。

  呼吸急促到下一秒就能爆发出来,可是她没有。

  她身子剧烈颤抖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停地看着地面,上下起伏的心口被她用力地按住才不至于表现得那么激烈。

  看到她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陆寒时瞳孔猛地一颤,心里却是涌上一阵恐慌,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走到她身边。

  可刚刚才迈出了脚步,就被唐初露急切的声音喊停——

  「别过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叫喊出声,后退了一步,扶着旁边的办公桌闭了闭眼,脸色苍白得透明。

  她没有抬头去看那个男人,睫毛猛烈地颤动着、沙哑着声音喊:「别过来……别碰我……」

  陆寒时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下,看着唐初露的方向眼里是说不出的悲凉,「露露……」

  一向低沉醇厚的声音此时都带着一丝颤音,听得她身后的柳茹笙也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当然知道这么说会让陆寒时对她越发有看法,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实在不愿意陆寒时在唐初露面前表现出来一副偏向她的模样,她受不了!

  她一定要看到唐初露受伤痛苦的表情,心里面那种不甘心才能稍微得到一丝缓解。

  「对不起,我……」陆寒时看着她这么痛苦万分的模样,自己同样心如刀割。

  但再多的语言此时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那可是真真实实的背叛啊,一想到他们两个这次真的有可能孕育一个生命,她就……

  唐初露拼命地摇着头,用力抓着桌面木屑都卡进了指缝中间,「别说了,别再跟我说话……」

  她隐隐感觉到鼻尖泛上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意,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用力地指着门口的方向,「滚,都给我滚!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陆寒时的心口涌上一阵剧烈的窒息感,那一刻像是身处绝望的无人之境、又或是被抛入了溺水的海洋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咸涩的海水朝他涌来,让他找不到一丝可以呼吸的空隙。

  苦楚的感觉无孔不入,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上前去抱住这个女人。

  去安慰她、亲亲她的脸……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开脚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和柳茹笙的那件事情给唐初露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不是那天夜晚的歇斯底里、也不是平日冷言冷语的讽刺、更不是离婚时候的心灰意冷……

  而是现在这种明明两人的距离很近,却永远无法拥抱在一起的悲凉。

  是他以后再也无法拥抱面前这个女人的醒悟,是他将一个一直都全身心给予的爱人伤害得体无完肤、甚至连落泪都觉得是软弱狼狈的后悔和悔悟……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让唐初露就连哭都不愿意在他面前流一滴眼泪……

  他都做了些什么?把她伤成这样……

  他们曾经亲密到无话不谈,现在却连她的痛苦他都无法分担——

  而这痛苦却是他亲手造成。

  唐初露的情绪太过激动,他们只能先离开办公室。

  她抓着一旁的桌子,一手按着额头缓缓地蹲了下来,没有哭出声音,只茫然地看着地板,眼神都是空洞的。

  裴朔年看着她这副模样,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但最后还是重重地握上了她的肩膀,「露露……」

  「松开。」唐初露闭了闭眼睛,沙哑着声音说:「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男人喉咙一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他眼神闪烁,忽然想到自己那时候跟她分手,她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他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觉得她理智又强大,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那好,我先出去,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裴朔年收回手,最后看向她。

  见她一直低着头,连看一眼自己都不愿意,眼神暗了暗,旋开门把走了出去。

  他轻轻地关上办公室的门,动作间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一转身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阴沉冰封的冷眸——

  「舍得出来了?」陆寒时微微勾起嘴角,弧度冷嘲,「我以为你会抓住这个机会。」

  裴朔年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而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带着一丝笑意,答非所问道:「你让柳茹笙一个人去买药?这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情。」

  陆寒时倏然握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忍了很久才强行压下那阵怒火。

  他的袖子挽在手肘处,露出肌肉线条好看的小臂,直接上前拎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他不想在这里动手让里面的唐初露听见。

  药店。

  柳茹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这里买那种东西。

  她已经是全副武装地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但仍然觉得不够,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哆哆嗦嗦地拿了药,付了钱之后就立马离开了药店,站在大街上有些不知道去处。

  她拿出手机想要打陆寒时的电话,那头是预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柳茹笙看着手里的药,一时之间心头有些苦涩。

  另一侧——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最好离她远点。」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露露的前夫?」裴朔年被他甩在一旁的角落后背抵上墙壁,领口被他扯开一颗衬衫扣子掉落在地上。

  两人无声对峙着,扣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裴朔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眼里含笑看着面前的男人,「法律上她也不归你管了,前夫先生。」

  他一口一个「前夫」听得陆寒时无比刺耳,他俊眉一冷,直接扳着他的肩将他用力按在墙上屈膝掼了上去——

  「嘶……」

  裴朔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光,「……你只会和人动手?」

  「怎么,你怕疼?」陆寒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

  裴朔年脸色一变,刚要挣扎,陆寒时就豪不费力的压住了他的双臂,「老实点,除非你手不想要了。」

  「你这样不怕露露知道?」裴朔年被他激怒,眯着眼睛威胁。

  陆寒时闻言嗤笑了一声,忽而抬起手掌拍了拍他的脸,「你就是这么回心转意的?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用她来威胁我?」

  「总比你好,别忘了你是怎么离婚的……」

  「呃——」

  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裴朔年忽然痛苦地哼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身子颤抖着握紧了拳头,手臂上却使不上劲。

  昏暗中,男人的眼眸像是透着嗜血的冷光,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疼得冒着冷汗的裴朔年,像是在看一个濒死的猎物。

  「裴朔年,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他声音沉缓着开口。

  没有先前的冷漠和压抑的怒气,却让人感到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裴朔年忽然就察觉到这才是真实的陆寒时,除了那种天生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还有骨子里嗜血的杀伐果决、对猎物的残忍和冷酷……

  他目前调查到的东西一点都没错,陆寒时就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难为他在唐初露面前装了这么久的正常人。

  裴朔年没再挣扎,只冷着眼看着他,额头直冒冷汗。

  双臂不断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他死死咬住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感觉骨头都有碎裂的迹象,他闭了闭眼睛已经做好了剧痛来袭的准备,下一秒身后的人却忽然松开了他——

  「嗯……」

  短暂的失重让他无力地滑落在地上,靠着墙壁脑袋往后顶着抬头看着的陆寒时,忽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他无不悲悯地说:「看来你还是怕她知道你真实的样子。」

  「她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你是个刀口饮血的怪物,陆寒时,就算没有柳茹笙,你们迟早也要分开……」

  「你演得了一时,演得了一辈子?」

  陆寒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答非所问地睥着他,「只有打不过的人,才会说别人只会动手。」

  「裴朔年,你拿她当挡箭牌,我认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我舍不得。」

  「但要动你、动你们,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不想在她面前溅一身血,除非她离得够远……」

  说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如冷锋刮过面前的男人,「是你千方百计让她远离我,所以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我离了婚,你也别想好过。」

  ……

  街角。

  柳茹笙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路旁,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寒时……」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她就这么站在外面,等着陆寒时回应她。

  过了很久,车窗才缓缓摇了下来,露出男人精致无双又冷漠到不可一世的侧脸,「药买了?」

  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甚至都没看她一眼,线条紧实的小臂随意地搭在车窗上,指尖加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柳茹笙没有回答,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失神。

  「买了……」柳茹笙小声答道。

  陆寒时「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淡淡地抽着烟。

  仿佛身旁的人不存在一样,也没开口让她上车,就这么让柳茹笙站在夜晚的街头。

  冉冉升起的烟雾氤氲了他冷冽的侧脸弧线,刀削一般的下颚线条仿佛能将人割伤,紧绷的嘴角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

  柳茹笙看得心一动,心中忍不住扬起一丝涟漪。

  男人抽烟的样子也好看得让人心痒。

  她暂时克服了他的冷漠带给自己的恐惧,轻声问:「……寒时,我真的要吃吗?」

  柳茹笙心里抱着一丝侥幸,「那种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而且也不是百分百就能够避孕……」

  他和唐初露现在已经离婚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哪怕是唐初露那边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可能。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现在有机会?

  既然陆寒时现在是单身的,那谁都有可能追求他不是吗?

  如果有个孩子的话,那将会是她最大的筹码……

  她见男人的眉眼沉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轻轻提了一句,「叔叔阿姨他们都上了年纪,如果……」

  「上次你吃了药吗?」陆寒时忽然打断她,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一张脸隐匿在背光的阴影之中看不分明,「你跟高旭豪那次,吃药了吗?」

  柳茹笙瞳孔一颤,垂在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脸色惨白,「寒时,你……」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那个人的名字,他们都知道她受了伤,为了避免她想起不好的回忆,都会给她最基本的体贴。

  可是陆寒时刚才的言行无异于揭开她的伤口,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面色灰败,死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残忍……

  陆寒时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一丝波动,「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抽了一口烟,又呼了出来,眸色比这夜色还要凉薄。

  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让柳茹笙仿佛看见了很久以前的陆寒时,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眉眼间总有融化的坚冰,四周竖起荆棘满布的城墙,不让任何人窥探,更别说让任何人踏入。

  她忽然发觉,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陆寒时有点人气的?好像就是知道他结婚之后,她能够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场都软和下来,不再是以前那个像机器人一样冷硬的陆寒时,而是举手投足时间都带上了以前从来没有的烟火气。

  是唐初露改变了他吗?

  如今离婚之后,他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模样?

  这个认知让柳茹笙感到惶恐又酸涩,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声音带着哽咽又有些倔强地问:「你一定要这样揭开我的伤口?就因为我在办公室被唐初露气到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泛着泪光控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寒时,我是喜欢你没错,所以我愿意为了你退让,为了你迁就,甚至连命都可以给你!」

  「……但你是不是对我太苛刻了?」

  她这番真情流露的控诉依然没能够在陆寒时那里掀起任何波澜,陆寒时灭了烟,将另一侧的车窗也降了下来,似乎是为了散去车里面的烟味。

  唐初露不喜欢闻烟味,车里更是不能够沾上一丝一毫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已经离了婚,可能以后唐初露再也不会再坐他的车。

  陆寒时的表情这才有些松动,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规律地在真皮座椅上敲打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寒时声音沙哑地开口,忽然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着柳茹笙,「我当然要知道你上次有没有吃药,如果你这次不小心有了……」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柳茹笙的肚子上,眼神晦涩莫名,「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毕竟两次相隔的时间不远。」陆寒时轻笑一声,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他话音刚落,柳茹笙本来就苍白的脸顿时血色全无,嘴唇有些颤抖,「我怎么可能会怀他的孩子?你明明知道那件事情让我有多痛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后退一步,单薄的身形让她看上去似乎一碰就会碎掉,很难让人相信她是那个在娱乐圈万人宠爱的完美女神。

  陆寒时没有看她,等车里的烟味散得差不多,才开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笙儿,你应该很清楚。」

  柳茹笙身子抖了一下,再也伪装不下去,眼角有些红,「是啊,我很清楚……」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看上去总是疏离寡淡,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哪怕是他的亲人也一样,陆寒时对他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不被祝福意外得来的孩子?

  柳茹笙知道陆寒时的意思,就算是她怀孕了要把孩子生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这对陆寒时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血缘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也不重视。

  「所以不要再问我,这药能不能不吃的问题。」陆寒时看着她,眼神凉薄。

  柳茹笙捏紧了拳头,「我知道了……」

  酒店。

  下了车之后,柳茹笙就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状态。

  两人开了一个房间,她跟在男人身后进去,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空白的地板。

  听到饮水机的响声,这才稍微抬起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能不能帮我倒杯热水?」

  她的语气微弱,带着一丝祈求。

  陆寒时动作微微停顿,还是按照她的话给她倒了杯温水走到她面前,「药呢?」

  柳茹笙从包里面拿出刚才在药店里面买的药,递给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

  陆寒时先是拿起包装盒看了一眼,然后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拆开——

  柳茹笙脸色一白,知道他是防止自己偷换药,检查里面有没有被调换过的痕迹。

  陆寒时检查完没有问题之后,才把药和水都递给柳茹笙,看着她把那几颗药丸给吞了下去。

  「张嘴。」他又面无表情地开口。

  柳茹笙心里一疼,只感觉到巨大的羞辱,但还是按照他的话闭着眼睛将嘴巴张开,让他看自己嘴里有没有药。

  确认她是真的吞下去之后,陆寒时才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去公司。」

  柳茹笙没有睁眼,睫毛上下颤动了几下,沙哑地「嗯」了一声,样子可怜又疲惫。

  她已经不想有任何的言语了,对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人能够将她伤到这种地步。

  陆寒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对她这副模样视而不见,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没有一丝留恋。

  他离开之后,房间一下就安静下来。

  柳茹笙这才睁开眼睛,眼底早就是一片腥红。

  她想到刚才陆寒时喂自己吃药的时候,看到使用说明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副作用提示,只是迅速地扫了一眼,视线连一秒都没有停留,心就狠狠地抽痛起来。

  他对自己的身体竟然完全不在意……

  而且似乎是为了保证效果,还给她多吃了一粒……

  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柳茹笙以前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为了爱可以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可真到了这样的地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多聪明。

  哪怕他都这样对她了,她对他翻涌的爱意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柳茹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忽然猛地站起身冲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就吐了起来。

  她用力地抠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刚才吃下去的药片给吐出来。

  她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样硬生生地催吐会让人体特别难受,可她顾不了那么多,整个手几乎都要申进喉咙里。

  铺天盖地的呕吐感传来,她抱着马桶一声一声地呕着,声音都快要痉挛,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双眼血红像是要连胆汁都吐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将那两粒药丸给抠了出来,脸上全是各种唾沫口水粘在一起,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洗手间。

  柳茹笙抱着马桶,连冲水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靠着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恢复力气,勉强站起身子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钮,走到洗手台前将脸清洗干净。

  她其实之前有过犹豫,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但是刚才陆寒时对她的态度却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有个孩子并不能够改变他们两个的现状,但她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有总比没有好,也许如果她真的怀上了的话,她和陆寒时之间可能就会有转机,可如果连这条路都放弃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柳茹笙看起来镜子里面那张因为疲倦都苍老了不少的脸,忽然就忍不住想哭到崩溃。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入了这样一条死胡同?

  但她现在怎么也停不下来了,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是撞了南墙,她也要死死抓着陆寒时不放手。

  门外。

  刚才已经离开的男人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表情晦涩莫名。

  走廊上悬挂的吊灯打下来的光线让他整个人都背着光,微垂着眉眼,好看的眉宇隐匿在阴影之中显得更加立体精致,也越发冷漠不近人情。

  虽然已经猜到柳茹笙会这么做,但那一刻陆寒时心里还是有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柳茹笙却非要逼着他这么选择。

  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既然她这么想要怀上他的孩子,那他就如……他所愿。

  只希望她到时候十月怀胎之后,不要后悔。

  ……

  夏天已经到了最后一程,秋天似乎有了要到来的趋势,季节转换的时候总是各种疾病爆发的时期。

  一般每年的这个时候唐初露都会很忙,各种门诊都是门庭若市,忙得不可开交。

  今年由于唐母的原因,裴朔年让唐初露专心陪在唐母身边,其余的事情不用她来操心,她倒是闲下来不少。

  可能也是因为手术迫在眉睫,她和唐母本来不是那么亲密的母女关系,也常会待在一起说一些互相体谅的话。

  就连跟唐春雨之间的关系都融洽了一些。

  唐初露帮唐母削苹果的时候还在想,这难道就是爱情失意,亲情得意?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专心做着手里的事,没有注意到一旁唐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当唐初露将手里的苹果分好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唐母这才下定了决心一样,对她说:「你觉得你妹妹当医生怎么样?」

  唐初露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惊讶,也有些莫名其妙,「她考上的不是护士资格证吗?当什么医生?」

  唐母摸了摸鼻子,没有跟她说裴朔年答应她们的事情,只说:「我看你妹妹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而且你跟你爸之前也都是医生,有个照应……」

  「妈……」唐初露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不是闹着玩的,医生也不是想当就能当,她都不是医学生,你以为就是说一句话的事情那么简单?」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

  她这么说唐母就有些不爱听了,「家里有了这些关系,再说了朔年他肯定也愿意帮忙的,怎么就不能把你妹妹安插进去?又不让她做什么重要的工作,只是让她挂个名在那里而已……」

  唐初露这才听出来她这不是开玩笑地顺嘴一提,而是带了点认真在里面,皱起了眉头,「妈,我也直接跟你说吧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哪有医生的职位是挂名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别搞那些走后门的事情,这都是跟病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要是稍微出了差错……」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你那些大道理!你爸跟我说了一辈子的大道理,我都听得脑袋疼!」唐母不耐烦地打断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跟她说话。

  唐初露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些生气。

  爸爸为什么经常跟她说大道理,那还不是因为她不讲理吗?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她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还生了病,她也没办法跟她一般见识。

  只能帮她盖好被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唐母一个字都没有回她,唐初露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将苹果放在一旁,起身离开了病房。

  她走了之后,唐母才睁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哼了一声,「怎么就你能当医生,我的女儿就不能当?难道你就真的聪明一些,我才不信!等着瞧吧!」

  ……

  因为这件事情,之后的几天唐初露看到她都有些尴尬,没怎么往病房那边去。

  倒是有一天唐母主动让护士把她找了过来,「露露,前几天妈跟你说了那些话,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唐初露有些受宠若惊,没有想到唐母居然会先跟她示好,「怎么会?我怎么会对您不高兴?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只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准备接下来的手术就好……」

  现在裴朔年那边也在做相关的准备,只要两个人的身体状况都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就能够直接进行手术。

  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下周,这都是看两个人的身体状况决定的,所以这段时间她只能够顺着唐母。

  唐母听了她的话,这才松了口气,眼神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地说:「这段时间你妹妹在这边照顾我,也辛苦了,好不容易才考上资格证,整天都是睡在病房这边的,你看我现在情况也稳定了只要等着手术了,要不……你让她住到你那边去?你看行不行?」

  还没等唐初露表态,她立刻就说:「我知道你因为之前寒时的事情对你妹妹还有点想法,但她也是年轻不懂事,毕竟寒时长成那样,小姑娘有点躁动也很正常……她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也肯定不会再犯,而且你跟寒时不是都已经离婚了吗?现在那房子就只有你一个人住,你妹妹过去陪你不是蛮好的?晚上也有个伴,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唐母身体还有些虚弱,却说了一大堆,说来说去就是想让唐春雨住到她那里去。

  唐初露没有立刻答应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顾忌到唐母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可能要先把陆寒时的东西清理一下,虽然我们离了婚,但财产方面的事情还没有立刻分割到位……」

  听她松了口,唐母立刻喜笑颜开地表示道:「不急不急,等一两个星期都没关系!你妹妹反正现在应该也会在北城市中心找工作了,是该有一个住的地方。」

  唐初露只附和地笑了笑,没说话。

  当天她下班的时间比较早,就直接回了小区。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回来,毕竟这里满满都是她和陆寒时之间的回忆,她怕触景伤情。

  上一次之后陆寒时也有好几天没有联系过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让柳茹笙吃药……

  唐初露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了脑海。

  柳茹笙吃不吃药关她什么事?就算她要怀陆寒时的孩子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唐初露这么告诉自己,心脏的地方却像猛地被人揪住一样,一阵一阵的刺痛,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连忙深呼吸了几口气,不让自己去想那两个人。

  到了家里之后,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回忆,只想尽快把东西收拾出来,却没想到陆寒时平时看着挺简洁明了的一个人,东西居然不少。

  而且很多都大有讲究,扔了实在是可惜。

  唐初露虽然一直都不怎么缺钱,但也是被父亲从小灌输勤俭节约的思想长大的,自然不会真的说扔就扔。

  但是如果要当做二手物品卖出去的话,这钱是给陆寒时还是自己留着?好像留着也不怎么好,但给他的话也不心甘……

  她想了想,坐在沙发上,再三考虑之后还是给陆寒时打了个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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